第25章 第25章(1 / 2)
太宰治离开之后,雪枝把小脑袋搁在酒柜上,长而翘的睫毛垂下,一幅蔫蔫的模样。
背后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雪枝没有动,很快从头发上传来了一阵轻柔的抚摸,温柔的嗓音传入了耳中,“怎么啦,心情不好吗?”
“多多良……”
雪枝像个小动物那样轻轻地蹭了蹭多多良的手心,对方身上总是暖融融的,像是太阳的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柔软地落下来,冰冷的身体因此而变得暖和起来。
雪枝不知道自己在烦恼什么。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小小的手和脚,其实在看到那张车站照片之前,雪枝心里就有一种声音告诉自己,她知道自己曾遗忘了重要的事情,也知道自己应该有更年长的身体。
可是——
大人们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偏爱小孩子的,就像喜欢花和蝴蝶一样。
如果变回大人的话,就会变得讨厌了吧。
尽管一直装着不在意,但是想要被人喜欢,被人在意,被人关心,这些本能的需求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知道光在前面,就永不会停下追逐的步伐。
所以说,大人就是比不上小孩子可爱吧。
雪枝想到这里,皱着漂亮的小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小雪枝愁眉苦脸的可爱模样,多多良压住了想要翘起来的嘴角,不然的话,这小家伙又不知道会胡乱想到哪里去了。
几秒钟之后,雪枝望着多多良,似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多多良,作为大人,我以后会和你一起出去赚钱养家的!”
多多良一下没忍住用手指点了下小家伙的额头,“你想哪儿去了啊,小雪枝,我们可不用你养。”
听到这句话,雪枝并没有被安慰道,反而露出了被打击到的沉重表情,小脸更蔫了,“那我就什么忙也帮不上了啊。”
“怎么会呢?”十束摸了摸雪枝的头,“别忘了我还欠着你的救命之恩。”
“那个是乌冬面的报酬。”
雪枝望着多多良,很认真地说,“你是我失忆后遇到的第一个好人,还请我吃面,按照规矩,是要报恩的。”
“哪儿来的规矩?”十束便笑着,温柔地问他。
“是我自己的规矩。”雪枝回答。
十束再次笑了起来,温柔的目光投落在雪枝童真的脸上,“雪枝,其实是我们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自从把你带回吠舞罗的那一天起,无论是我,安娜……还是king他们都已经把你当成家人一样的存在了。”
他的目光这样温柔,让人几乎要沉溺在眸底那片星海中。
“大家都有的,我们小雪枝当然要有啦。”
他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印章,让雪枝伸出手,在她雪白的小臂上印上了一个吠舞罗的标致。
“这是契约,它不会因为你变成什么样而改变的,无论是五岁还是十五岁。”
“在我看来,再怎么样,雪枝还是未成年呢,作为大人是要尽到关爱责任的哦。”
十束笑得有些狡黠,又指了指她胳膊上的印记,“如果雪枝在恢复记忆之后,想让这个标记变亮的话,也是可以的哦。”
在十束看来,如果现在就让缺少记忆的雪枝成为真正的赤之盟臣,才是一种不负责的行为。
雪枝低头,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印在手臂上的红色标记,墨水漾出的痕迹还有些斑驳,从十束指间飞出的蝴蝶轻盈地停在了腕间那块红色的皮肤上。
吊灯下十束微笑的表情,颤动的红色蝴蝶,在雪白小臂上拖曳出的斑驳印迹,全都倒映在雪枝蓝色的瞳孔中,世界好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而她成了小小的一根木棍。
全身融化在温暖的火焰中。
“那么,明天就出发去找高专如何?听说五条悟是一位很强大的咒术老师。”
雪枝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睁大了眼睛,“那个行李箱原来是我的!”
行李箱里一定装着很重要的东西,这个想法几乎是立刻占据了雪枝的脑海,她下意识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却被十束多多良一下子摁了下去,像按住一只不服管教的猫。
等雪枝坐好之后,十束才问她,“什么行李箱?”
雪枝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急切地问十束:“刚才那张照片上的我是不是拎着一个手提箱?”
十束点点头,又听到雪枝说,“里面放着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那你最后一次见到行李箱是在哪里?”十束耐心地问。
雪枝垂下眼帘,陷入了回忆,再次想起了第一天失忆时发生的事情。
好像睡了一场很长很长的觉,睁开眼是狭隘的车厢,鼻尖涌入浑浊的空气,身子随着货车的行驶而上下颠簸着,唯有幽幽的月色透过漏风的铁皮缝隙从外面渗进来。
耳边传来了模模糊糊的谈话声,听得并不真切。
这是哪里?在我睡着的时候,爸爸妈妈来接我了吗?
想到这里,玻璃珠一样无机质的瞳孔里似乎也染上了星星点点的光亮。
她一点也不想待在没有人的山林里,如果真是爸爸妈妈来接自己的话,她以后一定会当个乖小孩,再也不会和任何人说自己能见得到怪物了。
“爸爸……妈妈……”
她无意识地呼喊着,伸出手去拍困着自己的沉重铁皮,发出“砰砰”的响动,小小的手掌落在生了锈迹铁皮上,她盯着自己的手,瞳孔蓦然紧缩。
她的手怎么会变得这么小,心脏在砰砰跳着,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下来,好似能听到血液在细管缓缓流动的声音。
不是这样的,有什么改变了。
到底是什么?
咕嘟咕嘟咕嘟。
记忆在脑海中冒着泡泡!
她的身体顺着铁框滑落下去,用力抱住了自己,命令自己却“”那些记忆。
出生时——
怎么是个女孩啊,真是的。
两岁时——
这孩子怎么老是对这空气说话,该不会是被鬼神上身了吧。
三岁时——
让你在外面说谎,还害的老子在外面丢脸,把关在柴房里,不认错不许吃饭!
五岁时——
太可怕了这个孩子,一定是祸津转世,我们把她扔到山里去吧。
到了六岁
没有了爸爸妈妈,也没有了谩骂。
整个世界都只有她孤单一人。
她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活下来,寒冷的冬天到来时,她生了一场很重的病,浑身高热,嗓子干到几乎说不出话来,甚至连爬起来的力气都快要用完了。
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她躺在冰天雪地里,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脸上,在极致的寒冷之下,她冻得快要失去知觉了。
痛苦侵袭了她的感官,但是她却从心底感到一丝丝的愉悦,因为她知道纯白的雪不会嫌弃她。
但是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一道微弱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可以……帮帮…我…好吗?”
这声音不会比雪落在树枝上的声音更大,轻柔却无力,却还是被雪枝捕捉到了。
雪枝没有动,从天上落下来的雪花越来越多,冰冰凉凉地贴在了她苍白的脸上,垂下的长长睫毛也挂了霜。
呼……呼呼……
她张开嘴巴,有一下没一下地呼吸着。
“请……你……帮帮……我……”
那道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了,风雪中夹杂着一丝丝血液的腥气。
雪枝最后还是没忍住,睁开了眼睛。
费力地侧头望了过去,待看清出现在她面前的到底是什么时,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满天飞雪之下,鲜血在雪地上开出妖娆的红梅,浑身血淋淋的女子艰难在雪地上爬行,一头柔顺的黑发垂落到腰间,这女子的容貌生得无比秀丽,额头鬓角缀以金色的鱼鳞,腰部以下不是人类的双足,而是一条金色的鱼尾。
啊,是一条漂亮的人鱼。
她望着人鱼美丽的容颜,有些失神。
人鱼的脸色又是这样的苍白,可是眼眸中的投射出来的光,却灼眼到让她别开了目光。
那条人鱼的喘息声越来越近了,从口中呼出的热气几乎要喷到雪枝的脸上,雪枝曾在古老的传说中听过这样一种说法,受伤的妖怪会是靠吃人肉来补充精血。
只要不太痛的话,被这么漂亮的人鱼吃掉也无所谓了。
她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求你……帮帮我……”
雪枝的手忽然被人鱼大力地抓住了,明明是这样寒冷的天气,但是人鱼的手心却是热的呢,那一丝丝的温暖传到了雪枝冰冷的手心,为了回馈那一丝丝温暖带来的舒适,雪枝回头看了人鱼一眼。
只是一眼,雪枝就顿住了。
她无比清晰地感应到,这条伤痕累累的人鱼要死了。
因为那样绝望而不甘的眼神,只有在快要死去的生灵上才会出现。
攥住雪枝手腕上的力道更加用力了,人鱼垂泪低声哀求着,“请你……帮帮我,我已经快不行了……”
“可是……我有一件事必须要做,求你,帮帮我……”
雪枝从来没被人这样卑微而恳切地哀求过,所以她几乎是在一瞬间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因为看着眼前这双含着泪水的眼睛,她满心满眼,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漂亮的生灵是如此需要她!
就好似是被蛊惑了一样,雪枝艰难地从雪地中爬了起来,哑着嗓子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知道……空镜之河吗?”她断断续续地说,“它……在万木之森的尽头,有守护镜河的……山神,请你去到这个……地方,把这颗石子交给山神,请山神亲手将它投入镜河中……这关系到我们人鱼族的命运……拜、拜托了……”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眼里的泪水几乎要流干了。
那金色尾巴以已经失去了光芒,变得灰暗起来。
“我真的很想活下去……可是真的再也做不到了……”
雪枝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一丝的哀伤,又从中吸取了活下去的力量,她舔了舔被冻到干裂的下唇,“我会尽力活着走到你所说那个地方……咳咳…”
她把涌上喉咙的痒意咽下去,对上了人鱼的眼睛,郑重地承诺着。
下一刻,人鱼冰冷的手摁在了雪枝的后脑勺上,同时仰起了一张苍白却美丽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睛,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冰冰凉凉的气息落在了雪枝的唇上。
啊,雪枝睁大了圆圆的眼睛,是被亲吻了吗?
“张嘴,吞下去。”
人鱼几乎是以命令般的语气说。
为什么——
不习惯和人这么亲近的雪枝伸出了手,想要推开亲吻自己的生灵,手指落在人鱼肩上的时候,却穿过了一片虚空,只触摸到了飘落的雪花,融化在了她温暖的指尖。
“这是什么……?”
“人鱼之心。”
雪枝不太明白,她伸出双手,想要再次去拥抱人鱼的身体,却发现人鱼的身体变成了星星点点的光消逝在了漫天飞雪中。
“她是回到母亲的怀抱了。”
雪枝度过了寒冷的冬季,在下一个春天到来的时候,带着那颗石子来到了万木之森,完成了人鱼的遗愿。
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可是她始终都是一个人。不属于妖怪,也不属于人类。
咕嘟咕嘟咕嘟…
她似乎又听到了身体里血液缓缓流过的声音,这是属于我的记忆吗?她蹲在地上抱住了小小的手和脚,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铁锈的车顶,那么这又是哪里?
记忆中她应该孤独地生活在山林中,是她被当成妖怪抓回了人间吗?
还是自己忘记了什么?
她出神地望着自己小小的手掌,总觉得有股违和感。
“夏目……”
名字被说出口的那一瞬间,雪枝的心脏就剧烈跳动起来了,夏目是谁……?
为什么想到他的时候,心脏会跳得这么快?
是被人下咒了吗?
她的身子随着颠簸的汽车上下摇晃,苦苦思索着夏目到底是谁?
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她固执地想。
又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车厢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还有男人们大声说话的声音。
“这回发财啦,居然在路上捡到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卖去黑市的话会有很多大老爷出高价买下吧。”
“看看这小模样,啧啧,长大了绝对是个大美人。”
大货车的车厢被打开,那一刻,手电筒的光照在了雪枝的脸上。
直到现在,雪枝还记得那种感觉,把她拉回了现实。
于是她抬起头,望向多多良,“第一天醒来的时候,我好像是被拐卖了。”
“拐卖?”
雪枝嗯了一下,“因为我听到那些人说,把我卖去黑市的话会有个好价钱。”
“我把他们揍了一顿就逃跑了。”
为了不吓到多多良,雪枝跳过了揍人的过程没说。
雪枝对上十束的眼睛,“然后第二天我就遇到了多多良。”
“那时我其实也看到人贩子们拎着我的行李箱了……”雪枝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似乎有些懊恼:“但是都没想到行李箱是我自己的,不然一定会带走的。”
十束摸了摸雪枝的头,“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吗,明天我派人去找一找。”
“我记得的!”雪枝重重点头,“是在郊外一家叫做三井物産的废弃工厂。”
“不过找回的机会可能不大,里面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我觉得里面会有夏目留给我的东西!”雪枝的眼神亮晶晶的。
“……”
十束纠结了,这丫头不会是早恋了吧,不过虽然经常把那个夏目挂在耳边,但怎么看也不像是开窍的样子啊。
“多多良,你们去那家工厂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
“为什么?”
“因为那里有危险的气息,我上次去的时候感觉到了。”雪枝皱着小脸说。
“那这事就更加要慎重考虑了,等明天见了那位五条老师再作打算好不好?”十束弯下腰,以一幅商量的口吻说。
雪枝乖乖点头,“好。”
“那雪枝现在回去和安娜一起睡觉吧,晚安哦。”
“多多良,你也要晚安。”
说完之后,雪枝哒哒地跑到了楼上,安娜已经换好了睡衣,规规矩矩地躺在了床上,嘴里不停打着哈欠,但目光还是跟随着雪枝的动作而移动。
“安娜,今天我睡外面吧。”雪枝说。
“为什么?”
“因为我是姐姐,姐姐都是睡在外面保护妹妹的。”
今天雪枝终于有理由说出这番话了。
安娜打着哈欠,明明困到要睁不开眼皮了,还是坚持说,“一人一天。”
“那就约好啦,晚安,安娜。”
“晚安,雪枝。”
城市的灯火逐渐熄灭,街上也变得安静下来,而到了凌晨,吠舞罗的酒吧的灯光也完全熄灭了,墙上的挂钟滴滴答地走着,黑暗笼罩住了这幢小阁楼,唯有幽幽的月色映出斑驳的墙体。
二楼的小阁楼,窗户不知何时敞开了,夜风吹得纱帘一起一伏的,帘子卷起的褶皱映出模糊的幻影。
床上两个小姑娘似乎睡得极好,一呼一吸间,发出小动物那样轻轻的呼噜声。
“雪枝、雪枝……”
屋子里响起了一道温柔的声音,像极了情人间温柔的呢喃。
房里一人的气息忽然变得急促起来,睫毛轻轻地颤动着,似乎很快就要从睡梦中醒过来。
“夏目……”
黑暗中雪枝睁开了眼睛,右手绞住了胸前的衣服,砰-砰-砰,心跳快得几乎有点不正常了。
到底怎么回事了?
刚才好像听到了夏目的声音。
是做梦了吗?
可是——
感觉好真实。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抬头就看见了半敞开着的窗户,寒风呼呼地从打开着的窗户灌进来。
窗户是什么时候打开的?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向了床边,头探出窗外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愣住了。
寂静的街上,有个修长的身影站在路灯之下,昏黄的光线勾出他温柔的轮廓,暖茶色的柔顺短发被晚风吹得微微翘起,在雪枝怔怔地望着他的那一刻,青年缓缓抬头,目光穿过虚空,穿过飘在夜灯中的细小尘埃,和雪枝对视了。
两人的【世界】被联结上了。
一阵猛烈的狂喜在雪枝的胸口炸开。
是夏目!
想要见到他。
想要拥抱他。
想要更多。
雪枝几乎已经不能思考,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从敞开的窗台跳了下去。
她用尽全力跑向了路灯下的那个身影。
寒风呼呼灌入耳中,心脏似乎要从胸膛里面跳出来了!
“夏目!”
她跑到了夏目的身边,仰起脸,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他有着暖茶色的柔顺短发,眼眸微垂,微微扬起唇看着她,“雪枝。”
这一刻,眼前这张脸和记忆中模糊的声音重叠了!
“嗯嗯!”
小小的雪枝保持仰脸看着夏目的姿势,漂亮的蓝色眼睛里浮现出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
夏目向她伸出了手。
“我们要去哪里?”
雪枝欢喜得像个吱吱喳喳的小麻雀,小脸仰着,目光一直一直停留在夏目的脸上,心脏快乐得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
这时,夏目伸出的手握住了她的纤细的手腕,用一种异常轻柔的嗓音说,“别急,很快就到了。”
夏目的手心好冷。
雪枝愣愣地看着他的侧脸,睁得大大的蓝色眼睛闪过一丝茫然,冬日的夜晚这样的寒冷,夏目是不是也感到寒冷了呢?
要是此刻她有多多良那样的能力就好了,这样就可以为夏目取暖啦,她用两只小小的手裹住了夏目的手心,随着他一直往郊外走去。
“对了,夏目,猫咪老师呢?”
雪枝探头探脑,总觉得下一秒会有只招财猫跳出来朝她呲牙,并且大喊,夏目是我的,你这个死丫头离夏目远点啊!
“待会就可以见到它了哦。”
夏目低头看了她一眼,夜晚的寒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刘海,朦胧的月色之下,雪枝注意到了他被刘海覆盖的额头下,有一条歪歪斜斜的缝合线。
雪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他刘海之下露出的那条缝合线,觉得那好似一条蜈蚣蛰伏在光洁的额头。
“夏目,你受伤了吗?”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目光流露出了十分担忧的神色。
“没关系哦。”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蹲了下来,表情温柔地笑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因为很快就会好了呢。”
啊?雪枝皱着脸,苦苦思索夏目话中的意思。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却敏感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不一样了。
夏目在做着奇怪的手势,风似乎滞住了,周遭的空气变得浑浊起来,这里好像成了一个新的世界。
雪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抓住了身边人的手。
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
“夏目……”
夏目再次微笑起来,这样面对面的时候,他额头上的缝合线变得更加清晰可见了。
像是某种蛰伏在阴暗污浊里的节肢动物,充满了诡谲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