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早做决断(1 / 2)
南江风一行离开祇都后半月过关阳进入了北地,再经南部郡县,最终抵达了燕京城。
皇家的恩赏和大员的馈赠在清点后入库,林桦整理了此行的见闻观察,在与老师上官长鹤讨论后,会同南江风和南江雪,对北地的政务民生提出了系列建议,行文呈报给了国公爷。
一些推动北地改革的新的政令开始酝酿,不少嗅觉敏锐的官员闻风而动,希望在未来可能的变局中保留位置,或是获得更大的机会。
南家三爷南怀仁的心情却一直不太好。
南江风抵京前,他派出的季胜已快马赶回,并将祇都发生的事情,包括南江风都见了哪些人,收了谁的礼,朝堂上群臣的议论,宫宴上发生的事情,以及那场当街刺杀和御书房内的对质,尽数向他做了汇报。
当然这些信息基本全部来自沈明铮,单凭他一个季胜,那是连鸿和行馆的大门都摸不着。
毫无疑问,在祇都朝堂,靖国公的弟弟远比靖国公的儿子受人欢迎,但这样的局面对他真的好吗?沈明铮是否真的在替他考虑呢?
而接下来的一场谈话更让他的情绪坏到了极点。
“跟朝廷的斡旋一直交在你手里,你思虑周全,人情练达,我向来都很放心,只是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北地绝不党附,也没必要党附。你可还记得?”南怀瑾的表情罕见的严厉。
“兄长?”南怀仁微微抽搐了一下,“我……”
“你不用解释。”抬手打断了南怀仁,南怀瑾目光犀利,“皇三子势大,你多些走动是必然也是必要,但你的手插的太深了。”
“风儿和小雪,包括林桦,在那边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就算他们年轻没多大感觉,我脑子却不糊涂。若你觉得委屈,我可以查。不过怀仁,你想让我查吗?”
南怀仁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一颗心也狂跳不止。
他俯身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兄长,小弟错了!小……小弟只是觉得,陛下对皇三子恩宠有加,而他本人,朝中有韦宰辅支持,宫中又有贵妃做后盾,若我们提早做些铺垫,哪一日他入主东宫,对北地自是有利的。”
“因而刻意跟他走的近了一些,也结交了他的一些门生党羽,可小弟并没有往党附上想,更加没有别的意图,兄长明鉴!”
说罢叩首在地。
“这么紧张做什么?起来说话。”南怀瑾道。
“小弟不敢。”南怀仁依然跪在地上,“祇都发生的事情,小弟已有所耳闻,四皇子沈明瑄受封睿郡王,夺嫡之战只怕会不可避免,小弟之前的所作所为,恐已将北地卷入了党争。”
“小弟糊涂,辜负兄长的信任,实在惭愧的很。而且……而且一些朝臣对风儿甚是无礼,都城针对风儿的那场刺杀,又直接指向三皇子,我……我……我怕兄长对我心生误会……”
南怀瑾听了哑然失笑。
“误会你什么?误会你联合三皇子,故意刁难甚至要取风儿性命?”他说着揉了揉额角。
“而且,风儿和小雪都不认为那件事是三皇子做的,反而更像是雍夙的手笔,我也深以为然。你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看你还真是糊涂了!起来吧!”
南怀仁这才站起身,但仍恭恭敬敬地垂首而立。
“祇都皇城有人这般搅动风云,想必朝廷心里也很搓火,必会全力追查,但至于会给咱们什么交代,那就另当别论了。”
“风儿在御前的表态很是周全,陛下也很满意。不过这件事我们自己也还是要查的。我们可以接受卷宗上的交代,但事实怎样,这心里也当有个数。”
“兄长说的是。可要小弟做些什么?”南怀仁看向南怀瑾。
“不用。”南怀瑾道,“另外,朝廷上的事,你也先放一放,我会让上官上师派人接手一段时间。你跟三皇子一系联系过多,这种时候,暂时回避一下为好。一来免陛下生疑,二来,三皇子若提出一些什么,你也难做。”
“是。多谢兄长替我着想。”南怀仁应了一声,低垂的眼眸中却滑过一片阴霾。
“你要知道,祇都庙堂,对北地更多的是利用和忌惮,之前和当今天子如是,未来的天子也如是。更何况,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事情不少,北地无意为之。”
“北地的立身之本在于自身的强大,北线是战场,南方同样是战场。我希望你心无旁骛,头脑清明,这段日子,好好想想吧!”
心无旁骛,头脑清明,他说的是南怀安吧?在他的心里,自己这个嫡亲的弟弟永远及不上那个婢女生出的儿子!
作为北地宗主,他要的是北地强大,作为南氏继承,他为儿女铺就了锦绣的前程,可他又可曾考虑过他想要些什么?如今,竟连自己手中的那点权力都拿了去!
思绪翻覆之间,长子南山原走了进来,先向父亲躬身一礼,然后将一封信递给了南怀仁。
“父亲,这是百里家快马送来的。”南山原道。
展开书信,南怀仁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一只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信纸。
“父亲?”
“百里承泽的二儿子,百里洪,在宗祠里自杀了。”南怀仁道。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半年前,南江雪以新兵身份入昆凌,昆凌军政大员双双获罪,太守甘庆枭首,全家落狱,守备军统领刘阳免职,遣入西部马场值守。
百里家的二公子百里洪则因渎职罪被行军法,鉴于认罪态度良好,加之百里承泽苦求和自己的力劝,终是保下了一条性命,但八十军杖也令他自此成了残废。
为平息国公爷怒火,百里承泽将儿子圈禁于宗祠之内,一直不敢放出,而他也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次求情。
圈禁后的百里洪积郁成疾,于三日前自缢身亡。
百里家是北地南部望族,与南怀仁向来走的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