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发至北线的军令(2 / 2)
“抄一遍就行了。”子渊道,看着南江雪扬起的那张如花笑脸,又咬牙切齿地补充说,“好吧,可以吃完饭再抄!”
雪狼驻兵于雪归山下,南江雪也会时常下山看他们操练兵马,与他们一道跑马狩猎。
营地里为南江雪设了行帐,值岗的军士每日都会细心打扫。
各类比试很常见,老兵们气焰嚣张,新兵们摩拳擦掌,年轻汉子的喧腾和叫嚣在冬季里升腾着一片热力,拥着素色裘氅的南江雪坐在墨碣身边,弯着眉眼看的津津有味。
她偶尔也会下场活动活动,然后对着瞠目结舌的一众新兵呲牙一笑,顺手接过飞来飞去的小十三递过来的一束梅花,白衣红梅,相映成辉,看呆了的军士被上官踹了一脚,低低骂一句“臭小子,眼珠子可是不想要了”,军士红着脸嘿嘿傻笑。
从那以后,南江雪的行帐里总会摆上一束盛放的红梅,佑晴于是笑道,“这些家伙,可是比以前周到多了呢,我都快没事做了。”
子渊对燕晟道,“她的身体还需调养,不过这状态看着倒是不错。”
“这孩子通透豁达,有见地,又经过了许多风浪,我倒是不怎么担心。”燕晟含笑看着眼前无边的云海,雪归山云蒸霞蔚,清新而旷朗的空气直冲胸臆。
※
与此同时,一队车马驰离燕京,直往临确城而去。
队伍由一个大队的国公爷亲卫队云虎护卫,为首两人,一个是南江云的贴身侍从陆洵,另一个名叫拓跋雷,拓跋府大公子、黑旗燕京近卫旅副将拓跋珉的表兄,此前曾在新宾沁守备军任过两年的参军,后也被调入燕京近卫旅,负责燕京外城的防卫事宜。
临确城大将军驻地,陆洵也未提前与南江风通气,直接在中军议事大厅,当着北线军一众高阶将领,宣布了靖国公、靖北元帅南江云的一系列军令:
北线总指挥、大将军南江风不再兼任北线黑旗统领,以便有更多精力统筹北线军全局;
黑旗燕京近卫旅统领、上将军程嵩调任北线黑旗统领,不日至临确城履职,黑旗燕京近卫旅暂由副将拓跋珉代掌;
北线军增设总监军一职,由拓跋雷担任,辅助总指挥及各军团统领督查军纪,协理军务,配专职卫队;
鉴于赤雷军暂驻南部,令蓝翎军一月后至临确城轮调,期间受北线总指挥官统一节制;
北线黑旗调两万军士同步赴荡口城,接领东境军务。
除此之外,陆洵还将一份名单交给了南江风,说北线炼人,这几位武官颇具潜质,公爷对其寄予厚望,请大将军酌情安排,让他们能够得到更多历练。
陆洵每说一句,众将的脸上就会阴沉几分,到最后,整个大厅的空气便似凝固了一般,令人几乎无法喘息,却又仿佛正积聚着某种力量,随时都会在瞬间爆发,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疾风骤雨。
甲胄散发着武将冰凉的煞气,有轻微的叶片震动声响和鼻息间喷出的浓烈呼吸,如此强烈的压迫感使得拓跋雷不自觉的心里发慌,双腿像是灌了铅,僵直的不能挪动。
他忍不住看向陆洵,却见那侍从挺身而立,下颔微扬,满满的都是国公近臣的骄傲,甚至是跋扈。
咽了咽口水,拓跋雷对自己的表现感到羞愧。
他堂堂宗室,受命武官,如何在北线军的面前竟不如一个侍从来的威严镇定!于是抖擞精神,用力挺了挺腰杆。
“末将谨遵帅令!”冷冷地扫了一眼剑拔弩张的北线诸将,南江风躬身领命,既而对夏之岚道,“你去帮拓跋监军和陆侍官他们安顿一下。”
“是。”夏之岚抿了一下嘴唇,沉声应道。
“你们一路辛苦,先歇息一时,若有需要,吩咐值岗军士便是,夏将军也会照应。晚些时候我陪大家一道晚膳。”南江风又转向拓跋雷和陆洵,和声道,“只是军中简素,还请两位多多担待。”
身为公府大公子,北线军总指挥官,南江风的姿态摆的已是很低,而拓跋雷资历尚浅,陆洵更是一介侍从,虽是奉国公之命而来,此时也当谦辞一番,但陆洵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便有劳大将军了。”
众人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黑旗参将霍亚待欲踏步而出,被旁边的人扯住了胳膊。看到南江风射向自己的目光,霍亚终是耷拉下了脑袋。
“两位请!”夏之岚做了个手势,陆洵则着意看了霍亚一眼,嘴角边扯出一丝略带讥诮的笑容。
那样的笑容落在众人眼中,都忍不住火往上撞,有人已情不自禁地攥起了拳头,待陆洵等人迈出大厅,军议厅先是一阵寂静,随着一员战将从牙缝里挤出的一句“小人得志,狐假虎威”,蕴含着邪火的低低躁动声便响了起来。
南江风没有说话,他坐于主位之上,微垂着眼眸,似是听着耳边的躁动,又似是在想些什么。
“一个侍从,架子大的我还以为是公爷亲至了呢!”
“什么总监军,不就是看不惯咱们北线军吗!”
“公爷传令,总该找个像样的人过来吧,这算什么?羞辱戍边将士吗?”
“咱们也就罢了,竟连同大公子一起受这种小人的窝囊气!”
……
这些憋闷已久的爽直汉子,越说越是激愤,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一个轻微的响动,身着轻甲的南江风长身而起,深邃的眸子只那么淡淡一扫,便已带起了一股凛冽之气,军议厅中仿佛温度骤降,令一众武官全部禁了声。
“妄议元帅,质疑帅令,谁教的你们?依我看,这北线军还真是早就当设监军了!”沉冷的声音敲击在紧张的空气里,众将挺直身体,不敢多言,但心中的忿然却依然写在紧抿的双唇和皱起的眉间。
“陆洵是公爷近侍,当年北地内乱,公爷闯出燕京时便一路追随,颇得信重,由他传令,有何不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北线的武官,竟也拿着出身说三道四起来!”南江风提高了嗓音,脸色越发阴沉。
“戍边将士了不起吗?没有军辎粮草,没有铠甲利器,你们拿什么打仗?哪里来的战功?有了公爷的殚精竭虑,才有了北地的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前方的将士才没了后顾之忧,你们身为统兵大将,这道理不懂?”
“是我的无能,还是国公爷宽厚,竟惯出这一身的骄矜之气,连军纪都抛在了脑后,若觉委屈,那便滚出北线军!”
“大公子……”面对这样严厉的指责,众将全都不安起来。
“关阳动荡,极北虎视眈眈,朝廷暗流涌动,你们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反而在这叽叽歪歪,斤斤计较,还带什么兵?!沙加!贺兰峻!”说着扬声喝道,“自己去领十杖,清醒清醒脑子!想想这大军团统领到底该怎么当!”
“是。”两人垂首。
“萧启翰!去告诉夏之岚,让他安顿完了也去领罚!”
“是。”苍焰副将萧启翰也白了脸色。
“你们不用忿忿不平,下次再让我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没脸再罚你们,自会自己去领军法,然后回燕京向公爷谢罪!”凌厉的目光从众人脸上逐一划过,南江风冷冷说道。
一片铿锵之声,众将纷纷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