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行路难(1 / 2)
姚家兴也听话,接过筷子重新开吃,舒苒替他夹了一筷子菜,这才开口说道:
“昨儿他生母梅氏来过一趟了,婢女说她走的时候眼眶通红直抹眼泪,估摸着情绪挺激动的,我只当她舍不得儿子,想来是跟忠哥儿说了什么话吧,那孩子估计也是纠结了一整天,这会儿来求,估摸着是下定决心了。”
姚家兴不悦道:“他就这么耳根子软没主见吗?何去何从他心里没底啊?真是愚不可及,一点都不像我姚家的种,他愿意跪就让他跪着吧。”
舒苒无奈的笑笑,“多跪一会儿也好,让他自己重新想想清楚。”
梅氏但凡是真心为儿子考虑,就不会想方设法的让他留在漕河镇,留在此地死读书有什么用,除了满足她自己的私心,对他的未来毫无益处。
原本两人之间的好氛围,就因为忠哥儿的出现荡然无存,舒苒瞧着柏哥儿的小脑袋耷拉下来,小手指也往嘴里塞,心知他是困了,吩咐奶娘将他抱下去。
抱走忠哥儿,舒苒又替姚家兴盛了一碗汤,待他吃饱喝足,才轻声劝道:“忠哥儿到底是个孩子,受他生母影响也是在所难免的,你莫要生气,好好与他说话。”
姚家兴安抚的拍拍她的手,“你摸操心,我知道分寸,他本就被他那个生母养的不成样子,若是他不听劝,我也不会把他怎么样,路都是自己走的。”
说罢,他站起身往外走,舒苒也赶紧跟了上去。
此刻院门外的忠哥儿老老实实的跪着,他倔强的不肯起身,好似全世界都欠他的一般。
姚家兴最见不得这样的孩子,他沉声说道:“没人逼着你跟着一起去京城,你不愿去就不去,这样跪着是想吓唬谁?还是单纯的想逼迫你母亲?”
姚家兴的声音很大,惹得当值的下人都转头侧目,忠哥儿自然也是听清楚的,他本能的有些畏惧姚家兴,也是没料到他回了正院。
恭敬的磕了一个头,然后才开口说道:“我不是要逼迫母亲,只是想她同意我留在漕河镇,我自知此举不妥当,所以来请罪。”
姚家兴嗤笑一声,“你这不叫不妥当,叫愚不可及,你明白不去京城意味着什么吗?”
忠哥儿抬头,眼睛死死的盯住姚家兴,他的呼吸有些粗重,也有些愤怒的说道:“我明白,你不就是想说我不顾自己的前途吗?我这样的废人本就前途有限,如今我生母需要我,她离不开我,只有她是真心对我,我怎么可以离开她。”
姚家兴听见他这么说反而不再动怒,他平静道:“既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愿意自甘堕落,日后不要怨恨我们,没有人会强迫你做什么,我成全你,你可以走了。”
忠哥儿有些愣神,他很意外,事情居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姚家兴说完话也不再搭理他,对着舒苒说道:
“你莫理会他了,你对他再好,都不如他生母的几句话管用,我去前院有些事情要处理,你陪着柏哥儿早些休息。”
舒苒点点头,她也不打算管这件事了,管的越多越讨嫌,又何必呢。
看着姚家兴离开后,舒苒也转身朝屋里走,她以后都不想在这孩子身上浪费时间了。
两人就这么走了,忠哥儿有些茫然的站起身,他看着正院的屋子,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赔罪,可一想到生母那张哭泣的脸。
她说自己走了就不会认她,不会管她,她若是在夫家出事,只怕连个替她出头的人都没了,她说她离不开他,忠哥儿觉得,除了生母,其实没有人会需要他,既然如此,他就该留在需要的人身边,至于未来,至于前途,他早就没了。
原以为他只要刻苦读书,将来总归会有出路,可那些晦涩难懂的句子,他压根理解不了,还有先生隐晦鄙夷的眼神让他心如刀绞。
他想着读书不行那就作画、下棋总归有一样能看到希望吧,奈何他就是个愚不可及的,不论做什么都不行,忠哥儿自己放弃了,他就留在漕河镇做个土地主吧,父亲母亲都是能耐人,将来总不会吝啬给他几亩地的,他不想折腾了。
舒苒透过窗户看着他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云杉义愤填膺道:“大公子实在是没有良心,他生母一哭诉,就忘了您对他的好,这大半年的时间他折腾的还不够嘛,您光是为他请先生就费了多少心思,结果自己不成器,还不记您的好,简直就是白眼狼。”
瞧不见他人影了,舒苒才走到矮塌上坐下,无所谓道:“别说这些了,日后在外人面前也不要说,毕竟叫我一声母亲,做不到全心全意为他付出,也没办法帮着他走向更好的道路,索性就各自安好吧,吩咐下去,这两天府里不接待客人了,到处都收拾的乱糟糟的,不好让外人见到。”
云杉高兴的点头,她可是对京城期盼已久了,舒苒并没有把具体离开的日子告诉给太多人,只有冯二奶奶何掌柜等人知道。
两日后的一大早,天才蒙蒙亮,他们一家子就登上了马车,冯二奶奶还颇有些不舍,拉着舒苒的手说道:
“你放心去京城,待百味楼开业,我一定替你赚足了银子,若是你们在京城站稳脚跟,你家老爷步步高升,需要个管事什么的,记得给我儿子留个位置,他读书虽不行,办个事儿跑个腿儿还是可以的。”
这话舒苒倒是没法拒绝了,毕竟倩姐儿的事摆在那里,到底有些过意不去,笑着说道:“成吧,先看看我们家老爷有没有那个本事,你也多保重,别整日盯着后宅那一亩三分地,有什么难处记得给我写信。”
冯二奶奶忙不迭的点头,她笑着说道:“敬大伯母后来没找你了吧,她是被敬大伯软禁起来了,敬大伯如今只有轩哥儿和汐姐儿两个孙辈,庶子又是不顶用的,怎么舍得让他们走。”
原来如此,舒苒还奇怪敬大伯母怎么就没出现过了,倒是给她省了事,舒苒巴不得。
姚家兴见行礼归置妥当了,对着舒苒催促道:“若是说好话咱们就走吧,早些出发也好早日到京城,耽搁久了路上上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