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若颜(2 / 2)
正是那日搭救宇文燕的青年公子!
两人注目对视,片刻,若颜双腿夹马,战马轻盈起步。
马过半程,右剑轻拍,战马长嘶一声,骤然加速。
文锦提剑,双手紧握,立于道路之右。
十丈,马刺轻踢,战马奔至全速,若颜右剑长出,直逼文锦,左手轻叩左剑剑柄。
五丈,左手拔剑,手腕翻转,左剑旋转掷出,直击文锦。
文锦右腿蹬地,一跃而至道路左侧。
若颜飞剑击空,文锦顺势一剑,斩断战马左腿,战马一声悲鸣,前腿跪地,若颜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直坠涧底。
文锦纵身跃出,右手抓住若颜左手,左手便欲抓崖间树木,危崖高耸,却无树可抓,两人疾速坠向涧底。
文锦无奈,只好紧抱若颜,空中拧身,将其置于自身之上,随即后背一阵剧痛,便昏死过去。
阳光照在脸上,眼皮沉重无比,潮湿的河风吹过,刺骨的寒冷将他惊醒,文锦睁开沉重的眼睛,便见落日的霞光照在脸上,却没有丝毫暖意。
他裹了裹衣服,只剩内衣还在,还有些微潮润,转头便看见周边树枝之上,晾晒着一堆男女袍服,旁边草地上,凌乱地扔着两副盔甲。
若颜只穿贴身锦衣,坐在身边呆呆地看着地下,微卷的长发瀑布般披在肩上,微微泛着潮气,湿润的衣服紧紧裹着身体,风月无边,依稀可辨。
若颜见他直直盯视自己,忙低头,随即双手护胸,脸颊绯红,斥道:“无礼,若在宴国,剜你双眼!”
文锦知她误会,冷冷说道:“此处却是我大朔,我只是忧你受冻罢了。”
随即起身,还有些微头昏,却也无妨,只是肚中饥饿,奇寒难挡,便问:“为何不生火?”
若颜不屑,嘲笑道:“若有火媒,何须你说。”
文锦不解,笑问道:“难道你只会用火媒生火?”随即醒悟,她堂堂公主,会用火媒生火,已属巧妇之列,便问道:“有剑否?“
“仅此一把。“若颜不解,便把仅剩之剑递给他。
文锦以剑劈坚石,果有火星四溅,又寻干草为燃屑,几番试探,果然生出一堆篝火,若颜大喜,抚掌而笑,火光掩映之下,桃花盛开一般,文锦不禁看痴了,半晌方笑道:“如此,今晚无须受冻了。“
天未黑透,文锦提剑去寻野物,若颜乘他外出,方敢起身,将晾晒之外衣穿上,坐于火堆旁取暖。
不一刻,文锦手提一野兔而归,洗剥干净,烤熟之后,与若颜分而食之。
肚中有食,身旁有火,一时之间,却无话可说,良久,文锦方问:“激流之中,何不杀我?”
若颜以问作答:“断崖之上,为何救我?”
文锦无语,若颜又问:“既然救我,又何必阻我。”
文锦怔住,竟不知如何作答,内心深处也是不明所以,想了片刻,似是而非答道:“阻你之时,你是宴军将首,救你之时,你是慕华若颜。”
若颜惊问:“你如何知道我名字?你是谁?宇文燕是你何人?”
文锦不愿提及可风之事,便笑道:“慕华若颜之名,天下皆知,我即是慕华文锦。“又问道:“宇文燕一介弱女子,当日为何挟持?“
若颜冷笑道:“朔军无故犯我疆域,小小惩戒,有何不可?“
“宇文燕无辜女子,与此何干?“
“宇文化成勾连太子,助纣为虐,女代父过,天经地义?“
文锦长叹一声:“怨怨相报何时休?入境千里,不怕葬身于朔国吗?”
若颜一声冷笑:“我视朔国,如无人之境,我视朔军,如卖首之徒。”
文锦因她女流之辈,一直容让,至此不由勃然大怒,昂然说道:“此番犯我边境,不也狼狈而逃,损兵过半乎?”
若颜大怒,一声娇斥:“住口,异日我必报此仇?”
文锦毫不相让:“何须异日,此番出其不意,声东击西,围魏救赵,计皆我出,若要报仇,今日便可。”
若颜浑身颤抖,挺剑起身,直逼文锦:“此话当真?”
“为何骗你!”
“你不怕死?”
“就怕你没有这个本事!”
“哐当”一声,若颜掷剑于地,颓然说道:“你手中无剑,我不欺你。”
火光之下,她眼神闪烁,又道:“你本姓慕华,若来宴国,我招你驸马。”
文锦大为诧异,她是山卑女子,又贵为公主,深得宴王宠爱,性情豪放,不难理解,可也不至于如此直截了当罢,便试探着问道:“婚姻之事,你能自己做主?”
若颜双眸如冰,不屑地冷笑道:“有何不可?去年南朝豫章王向父皇提亲,欲纳我为妃,父皇征询于我,我一口便拒了,可笑,豫章王老迈之身,竟敢异想天开,本公主瞧得上你,你须好好把握。”
文锦心中偷笑,嘴上却说道:“谢公主美意,公主虽有垂爱之心,文锦却已心有所属。”
若颜脸色一沉,冷冷问道:“可是那宇文燕?她与我相比,如何?”
文锦笑道:“她嫣然俏丽,你英姿艳冷,不可相比。”
若颜不忿,脱口问道:“难道她冠绝天下女子?”
文锦昂首挺胸,慨然而语:“文锦眼中,天下女子,两类而已。”
“哪两类?”
“宇文燕,及其他。”
若颜大怒,扭头侧卧,假装睡去,文锦将外袍脱下,轻轻盖在她身上,自己于篝火外侧,也倒头睡去。
第二日天色稍明,二人相互牵引,慢慢从涧底爬至山脊,却见莽莽苍苍,山脊相连,原来顺流而下,已至下游几十里。
二人寻日辨向,艰难攀爬一日,回到边境道路之时,又是日薄西山。
刚上大路,便见一支朔军马队疾速巡逻而来,文锦便对若颜道:“是我朔军,你速速北去,越过边境,即是柔然,便是安全之地。”
若颜不屑,美目一沉,怒道:“我何惧朔军,便再杀一场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