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萧容长到三岁,家里头虽说对他百般放纵,但一直以来在城北长大,走到哪里都在家族的管辖区域内,这样出远门,倒还是第一次。
“娘亲,我走了。”他搂着杜芊芊的颈子,毛茸茸的黑脑袋在精致的肩窝里乱蹭。
“天赐出门一定带着护卫。”杜芊芊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已经开始想你了。爹,我能带着娘亲走么?”
“你滚吧!”
萧漠和一脚把他踹出了门外。
既然是去做客,服侍的人自有火家安排。萧容也只是带了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厮说说话,萧府安排的护卫倒是有六个。清一色穿着黑色的劲装,混在护送队的一片红色里颇为扎眼。
来接人的队伍排场摆得很讲究。烈烈红色一片的护卫队,身下骑着的都是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就连车厢也分外高大,暗红的色泽,银白色的凤凰花纹。最走心的是车厢外头还用红绫绑了一朵大花。
被阳光这么一照,萧容出了府门便不自觉地抬手挡了一下。
怎么说呢……
俗啊,太俗了!这火家是和红色死磕上了怎么着,泱泱一片,简直辣眼睛。
他戒备地往队伍前头瞅了瞅,还好没见到有人拎着锣,队伍里也没瞧见唢呐。否则吹吹打打,他说什么也不要走了。
只是这么大阵势,不用出声也招了许多人围围绕绕地看。他硬着头皮走上前,脚尖一点,轻飘飘地上了车子。后头紧随的小厮正要把车帘放下,便清晰的听见人群里有稚气的声音咋咋呼呼——
“爹爹快看,新娘子上花轿了!”
萧容笑眯眯地一面往车里进,一面磨牙。身后的小厮——金子将将放下帘子,健壮的车夫便长鞭一甩,“啪”地一声,三匹骏马迈开长腿,宛如离弦之箭,弹射了出去。
轿子旁侧的护卫队长听见里头传出“噗通”闷响,便道:“容少爷,您没事儿罢?”
萧容推开跌在身上的小厮,没好气道:“怎么这么急着走?还没坐稳呢。”
外头的队长“呵呵”笑了起来:“待会子教车夫给您赔个不是,他惯来粗心,但赶车的能力绝对是一流的。”
“你们每回出门,都是这么个阵仗?”车里头的声音闷闷的。
“这回算是比较隆重的了,我们三少爷对您格外上心,挑选马匹、定制车厢都是他亲力亲为。您觉着怎么样?”
“……”萧容狐疑地瞅着头顶那天花板一样,高得不像话的棚顶,总能看出些不对劲的味道。
自己这小身板,用得着这么大的车厢来装?
“还算舒适吧,就是这品味有些奇特。”
队长难得听见有人吐槽火步灭,稀奇地瞧了轿子一眼。
“您若是有甚么需要的东西,尽管说,路上给您添置。”
“麻烦你们了。”
青宸京虽说是京城,却也不过是被山麓与河流分割出的一块较大平原,因着较为富强便得了这么个统称。外围城墙为万人耗费十余年修建而成。四大氏族为着方便管制,虽然没在彼此管辖区域之间建立隔离用的城墙,交界处却留存了相当大的空地,不同城区泾渭分明。
而四大氏族都居住在京城的中央地带,也就是四块城区位居京城中心的边角处,这些边角处最为繁华,被当地人称为“金四角”。
随着人声渐渐远去,车外的房屋渐渐稀落,林木渐多,最终驶上了宽宽的官道。
萧容掀开窗帘,问外头的队长:“到城西还要多久?”
“需得两日左右。”
萧容点点头,回身瞧见桌上摆了些棋牌,便扯了一旁的小厮。
“哎,金子,你会打牌不?”
金子瞅着他,笑嘻嘻地:“会一点儿。”
俩人玩了一会儿,金子连输五局。垂头丧气地理了理牌,便听见萧容道:“金子,你不用顾忌身份,有甚么好牌,只管使出便是。”
“少爷。”金子欲哭无泪,“小的手里没有好牌。”
“一样也没有?”萧容有些怀疑,见金子连连点头,回想先前的几把,确实没见金子有什么出彩的牌面,便干脆从自己牌里抽出两副比较大的牌,混到了还没来得及摸的牌里。
“把你的牌匀六张给我,你再摸六张。赢了这个月月例翻倍。”
金子眼睛一亮,打了鸡血似的挺了挺胸膛。
脸面欸!这样要是再输,还要什么脸面?更甭提赢了还有白花花的银子等着自己。
他悬着心口摸了牌,展开一看,乐得拍大腿跳起来。
嗐,最大的两个炮仗都在自己手里,还怕什么?
他自信满满地算了又算,一张张骨牌打在桌面,拍得啪啪响。
萧容看他这副模样,也来了兴致。一边琢磨一边出着牌,小牌小炮接连不断。
金子起先还志得意满,可渐渐到了后头,除了手头的两副大牌留着,桌面上却没什么能拿的分了,打了也没什么收获。
再看看少爷手底下的一堆牌子,眼见是没有赢的希望了。
“啧啧啧。”等牌局散了,萧容探头瞅着他手里的牌,“捏了两个这么大的炮,等着下蛋呐?我要是你,就把一个大炮拆了,能拆出三个小炮来。”
金子瘪着嘴儿,心里十分委屈。
原想着拿赢来的钱给阿雯姐买胭脂的,少爷让了自己这么多,却还是输了!
是自己太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