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2 / 2)
不、不可能。自己明明查验过了糕点的数目。
压下隐隐的不安,他微微一笑,转向了卧病在床的伯父。
“二伯。”他弯下腰,轻轻唤着,“您可还好?”
对上火烈偈的目光,他又问道:“您晓得我是谁么?”
男子点点头,盖在被子下的手探出来,将一枚古铜制的令牌递到少年的眼底下。
“伯父这是做甚么?”火粲瞧见令牌上刻印的“兵”字,惶恐地连连摆手,“您执掌火氏的兵权,如这般珍重的用具,当好好保管才是,怎这般草率地交付出来?”
火烈偈听了这话,眼神中透出几分迷茫之色,宛如孩童一般惴惴不安。
这副惶惶神态,绝不是平日里杀伐果决的男子会有的。
火粲见他这副模样,心神便安定下来,险些笑出了声,“二伯?您缘何这般情态?”
见男子依然木讷地不言语,火粲似有些不耐,转身甩袖正待离去,却被一只手扯住了外袍。
火粲立时便阴沉下脸色:“你待如何?”
他试探着发怒,观察着男子的反应,见此人呆呆的,便慢慢道:“放手。”
那手便乖乖松开了。
“想要我和你亲近?”火粲低头看着男子,唇畔溢出一丝冷笑,“那便……给侄儿跪下罢。”
“……”
眼看着伯父竟当真将上身探出床外,险些栽倒在地上,那傀儡般的样子,想来再没多时,便真要跪在面前。
少年冷冷地看着这人出丑,心里却觉着十分的不适——
往日顶天立地的二伯,也能变成这副模样。要紧的是,火烈偈虽说可恨,却也是自己的血亲,怎能如此不堪!
“呵……罢了,我晓得了。”火粲的喝令止住了男子缓慢的动作,又缓缓弯下腰,凑近过去,“二伯,二伯……既然身中了’移情蛊’,不晓得您是将我当作谁来疼爱?”
他蓦地又直起身,背着手在屋内大步地绕圈行走着。由于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面容几乎有些扭曲。
“移情蛊”,能使得中蛊之人将下蛊人当作最亲近的人来看待,且这种亲近会伴随时日愈发加重,对旁人却越发情感寡淡,最终对下蛊人惟命是从,甚而连性情也会随着下蛊人的教唆而改变。
“您晓得么?我等这一日已有三年了!每瞧见您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我无时无刻不在质询这世道——
为甚么无人处置残害亲兄的恶人?为甚么恶人反被世人吹捧?为甚么他竟还要继承家主候选的高位?
娘亲明明甚么都晓得,却无人告知我父亲为何逝去!都和我说父亲是战死、战死的!以为我便甚么也不晓得么?哈哈!”
少年语速很急,顾忌着外面有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这使得他胸膛起伏,不断喘息。他的面庞涨得通红,眼神极痛恨,又兴奋异常。
“日子还很长,二伯。我不会杀害亲人,我会教您活着——慢慢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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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容虽有心偷听谈话,却别无他法,索性跑去和火凤、火念安在一处,好奇地扭头看树下叙话的两人,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却是一阵惊叹——
长而秀美的蛾眉横扫,宛若远山青黛。一双凤眼似秋水明亮,目光懒散又暗含威慑,唇瓣轻薄而红润。纤腰被天青色的腰带紧束,盈盈不足一握。
她站在面前,仿佛山谷间的袅袅薄雾一般轻淡,却又围绕着不可小觑的威势。
萧容晃了一会子神,再看艳丽夺人的火苗苗,只觉这满园子的芳华都集中在这二人身上了。
“要同我们一道玩吗?”
火凤稚嫩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玩甚么?”
“投壶,会吗?”
她底气虽然很足,神态却有些失落。
而她身后的男孩子——火念安,此时正冷淡地看向不远处的花树。
萧容回想起昨日在柜子里时看到的情景。那时的火念安虽也沉默,眼神却是有温度的,不似如今这般冷漠。
“他不玩吗?”
男孩子闻言收回视线,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这么玩了一会子,主屋的门便自内被打开了,月白色外袍的少年从容地迈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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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写的东西很多,但总是不满意,删删改改耗时很久。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不写,手感便差了很多,希望能够努力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