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偷吗(2 / 2)
但约定的见面的时间还是改了,改回了明日。
而且地点定在如祥楼。
用陪扶媛外出见人的借口来掩人耳目取得解蛊的药丸再好不过,相信季玉泽会同意的。
说实话,一日不解开蛊,扶月一日不安,总觉得受人牵制,虽说他现在也没再拿银铃铛来控制自己。
可谁都不想留有后患。
她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先取得药丸,查案往后推一日。
夜晚,微风轻轻地吹着,冷落的兰竹院寂静无声,只有柔和的虫鸣和树枝的摇摆声。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
月色朦胧,树影婆娑,鲜花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笼罩着整个兰竹院。
季玉泽站在镂空木窗前,缓缓地抬手,长指拂过上面的雕纹,垂下来的轻薄柔软衣袂无风自动。
他垂眸盯着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寒梅。
银铃铛摆在左手边的侧榻之上。
油灯照耀下,银铃铛折射出一道略微刺眼的光,悬挂在银铃铛下方的银链正轻轻地晃动着,仿佛前不久才被抚摸过。
小秦踏入房间,脚步轻顿。
只见季玉泽身姿清瘦挺拔,白衣洁净,姿容清冷,如丝缎般的墨发尽数慵懒地铺洒于身后。
如诗似画。
时辰不早,不敢耽搁,小秦走到季玉泽身边,待他看过来便开始打手势。
季玉泽双漂亮的眸底是潋滟的水色,微微抬起,直视着小秦。
过了一小会儿,他神色不变,语调极轻地重复一遍:“月娘明日需陪扶大娘子外出,拜托你转告我一声,不必等她。”
小秦咬了咬牙,顿觉自己倒霉不已,为何总是要他转述这些话:“回郎君,是的。”
手离开木窗,季玉泽面色如常,撇了一眼置一旁的银铃铛。
“嗯,我知道了,你退下罢。”
“是。”小秦赶快地走出去,顺便贴心地关上房门。
扶媛。
季玉泽默念这个名字,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忽古怪地扯出一抹清浅的笑容。
如祥楼是京城一大酒楼,菜式、美酒等种类繁多,楼阁亭榭连绵相接,画栋飞云。
中午正值饭肆,人声嘈杂,喧闹非凡,酒楼正中央端坐着位抱着琵琶弹唱的貌美女子。
此处一楼供普通百姓吃饭,二楼供有钱有势的客人用饭。
三楼则是包厢,供有需要的达官贵人所用。
扶月她们在二楼坐着,一楼太多人,聊天不方便。
而包厢也不好,扶月倒是不介意,横竖能吃东西就成,银子不是问题,扶正林还算有家底的。
但扶媛一定会介意,即便她现在对陆然有好感,亦不会同意。
因为扶媛自小没生活在京城,观念较京城男子、女子而言偏保守,自然略有拘束。
倒是陆然神情自若,没半分不自在,一上楼,走过来便打招呼。
“见过扶大娘子,扶二娘子。”
其实一收到邀约时,陆然第一时间是想婉拒的。
可迟疑了很久,鬼使神差地竟让人回话,道自己会去,静下来想想,又后悔了。
只不好言而无信,最后还是来了。
反观林平,他知晓扶媛是扶正林大人之女,不伤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爽快地应下了。
此时,林平笑着跟唤:“见过两位娘子。”
他们今日没穿官服,并且不是外出查案,不再自称本官。
扶媛忙站起,一时不敢直视陆然:“见过两位大人,虽知此举不妥,但还是想亲自向你们道谢,今日叨扰了。”
林平轻笑:“扶大娘子客气,查案是大理寺的职责,何足挂齿。”
余光扫到一直不说话的扶月,他又道:“再说,这功劳不能完全地归我们大理寺,还有......”
扶月猛地抬头,顾不得失礼,蓦然出声。
“这位便是大理寺另一位少卿林平罢?果然年轻有为。”
闻声,陆然将视线挪到她脸上,第一次正眼瞧扶月,话说这是日后得一起共事之人,多了解些无妨。
只不过今日显然不是提起案件的时机,他选择不提。
没料到扶月会记得自己,林平有点儿受宠若惊:“正是。但扶二娘子过奖了。”
她讪笑,不管怎么样,堵住他的嘴就对了。
在他们来前,扶媛便点好了菜,人一来就可以让小二上菜,不必久等。
和陌生人用饭,扶月也没藏着掖着,该吃吃,该喝喝,左右是陆然和扶媛两人的事,与她没太大干系。
陆然与扶媛确实有不少共同话题,他们从四书五经聊到天文地理。
慢慢地,扶媛的不自在消褪了许多。
而她和林平完全没说上几句话。
吃到一半,一位不速之客站到他们面前。
正在嚼肉的扶月一噎,差点噎死,是陆少慈,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
陆少慈也挺尴尬的,俊脸微红地对她道:“扶二娘子,我有些事想同你单独聊聊,不知方便否?”
饭桌上三人视线齐齐射向她。
扶媛更是不解,自己从未见过陆少慈,不明白自家妹妹为何会跟此人拉扯上关系。
扶月焉焉地放下筷子和碗,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可以,我们去那边聊罢。”
她指了指离饭桌不远的斜窗,靠近木梯的地方。
陆少慈颔首。
“扶二娘子,真巧,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你。”走到那里后,他微笑着说。
扶月歪了歪头,不明所以地笑了声,没接话茬:“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说罢。”
阅人无数的陆少慈看出她貌似有些不耐烦,笑容淡了淡:“我之前捡到了你的荷包,本想还给你的。”
他愧疚地低下眉眼:“但在前几日忽然不见了,抱歉。”
一只小小的荷包罢了。
用得着那么在意吗,扶月不太理解他这种思维,慢着,荷包?
是那只绣着一轮弯月的荷包?季玉泽不是说陆少慈让他转还给她吗。
扶月还以为陆少慈跟季玉泽说过此事了呢,可如今关键不是这个,而是季玉泽从哪里得到这只荷包的?
偷、偷吗?
单是想想这个字放到他身上,她都觉得是一种亵.渎,但除了这个解释,好像没别的理由了。
只若不是陆少慈说的,季玉泽怎么会知道挂在他腰间的荷包是她的?
尚未弄清楚来龙去脉,扶月决定还是先把陆少慈糊弄过去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没事,不见了便不见了,不必挂怀。”
正要转身回扶媛那里,她不经意扫过木梯的视线一顿。
只见一人慢慢地踏着木梯上来,首先映入扶月眼帘的是插在发冠上一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梅花簪子。
继而是一张苍白得像没有一丝血色,却依然精致玉华的容颜。
四目相对。
扶月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