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龙焰①行刑（1 / 2）

客人们是为了这场行刑才来到龙族圣域的。

在这个世界上，夺走一个活物的生命，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一句咒语——一个黑魔法，目标的灵魂就会乖乖地从他的肉体中溜出来，施法者可以将它拿在手上把玩，享受着灵魂的丝滑穿过指缝的痛快感觉——灵魂固然是无形的，然而夺走他人生命后产生的负罪或愉悦之感，却能让魔法师们无比沉迷。

夺命咒是最简单的黑魔法，只要拥有一张黑魔法许可证，魔法师就能通过简单的一句咒语杀死一位他看不惯的对象。

…………

雷曦直到现在也还记得火龙族的人们捉住那三个偷猎者后发生的事情——火龙族人押着他们抵达赫拉古农姆火山下的广场，紧接着负责给出判决的巨大火龙敞开嗓子，向广场上围观的人大声提问——他向自己的族人们询问该予以偷猎者怎样的惩罚。

“死刑！”有人呐喊道。

“死刑！”有人附和说。

紧接着，“死刑”、“绝不放过他们”、“要为死去的族人报仇”的呼声层出不穷。聚在广场下高举手臂不断呼喊着的圣域住民们，如同一片沸腾的海洋，组成它的每一滴水都渴望跟随浪潮飞起，拍打在罪人们的脸上。

根本不需要审判，那三个人类踏上这片赤红土地时命运已经被定下，那就是他们必死无疑……目睹这一切的商人如是想着。

于是到了执行死刑的那一天，他也来到了现场，作为无数看客中的一员，等待罪人们获得他们应有的结局。

站在他边上的有些人掏出了各自的水晶球，已经做好了录屏的准备。

“哎，你说。”雷曦听见身后有人“窃窃私语”，尽管这“私语”的声音有些大，“这是不是你生来第一次来看杀人啊？”

“他们的主人、圣亚丁好像不允许偷猎者轻松死去。”

“因而我们能见到的，是大陆历史上罕见的一场行刑。”

听到这些对话，商人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沸腾了起来，他从未像今天这么激动过。

“看到广场上摆放的那个大锤子了吗？它是上古时期还未开窍的火龙族们处决擅闯领地的异域人时用的，啧啧啧，他们今天都把这压箱底的给整出来了。”

“你有没有看到它表面上的利刺？”听到这句话后，雷曦踮起脚向广场中心张望，“那是用来榨干受刑者体内的血的！”

挡住他视野的人实在太多，商人稍稍抬起手，为自己施加了“透视（广义）”魔法，这是一种进阶级魔法，它的作用是帮助使用者的目光直接穿透挡在眼前的所有障碍物，让使用者能轻松看到目标。

正如身后那群看客所议论的，广场上行刑者此时已经通过“失重”类的魔法举起了那柄巨型的锤子，让它径直朝三个偷猎者中的一人砸去。

以锤击损毁负责望风的罪人的双目、击碎他的牙齿并强迫他吞咽下去，然后用魔力编织成的细线束缚住他的每一根手指和脚趾，再把它们依次从他的身体上分离开。

不可能被饶恕的罪人倒在了巨锤和上面的利刺之下，他的血从身体中不住地流淌出来，边上辅助行刑的人用魔法对它们进行收集。

剩下两个本来已经认命了的偷猎者，见到同伴如此凄惨的遭遇后，恐惧和求生欲再一次涌上心头。

活着的生物总是会害怕死亡的，即使早已知晓自己的命运无法更改，纵使幸存也会被群众的怒火湮灭。两个偷猎者瑟瑟发抖的同时大声申诉着自己的冤情或为难之处，然后在行刑者目光投向自己时将同伴推上前，争取活得再久一些，仿佛这样做就能为自己取得一线生机。

比起死亡，活着的人们更恐惧的，其实是死后去往地下世界而非升上云端踏入轮回。他们忧虑着自己沉重的灵魂无法起飞，所以想在迎接死亡之前，靠口头解释减轻身上的罪孽。

“看，罪人们在刑场上丑态百出。”围观的商人冷笑着说道，“人类们又会怎样看待这件事情？”

“请别把我们和上面的罪人关联起来。”身旁有人带着不悦的语气回应道。

“好吧，好吧。”雷曦笑着说，“真想知道那些没来现场见证这一切的人的感受，这场处刑真是……”

“原始。愚昧。蛮横。”

商人略显惊愕地朝声音的来源望去，他看见的只是人山人海，和一个离他越来越远、冷静穿过看客群的背影。

耳畔忽然响起了更多人的呼声——原来是行刑者将收集来的罪人血液泼洒向脚下赤红的大地、让它们消融在滚烫的岩浆中。

“确实蛮横……”雷曦下意识地“嘶”了一声，他感到有些恶心和反胃，脚下的红色土地现在似乎也因为火龙族人们的举动而变得有些难以站立。

他想要在行刑结束后快些回到自己的拍卖行中。

不过，一联想偷猎者的惨状，雷曦心中对鲜血泼洒大地这种行径的介怀也有所减轻。他又兴致勃勃地期待起火龙族人们是如何处理那几具罪人遗体的。

脚下的地面好像在微微震动，宛如赫拉古农姆火山也受到围观者情绪的刺激而准备喷发了一般。

“大家都很兴奋……因为见证了无需背负上罪恶感的死亡。”雷曦环顾四周，脚下的动静像是消失了，又似乎那本来就是他的错觉。

可是突然间，地动山摇——

确切地说，只有广场上和离广场较近的人能感受到火山的异变，强烈的震感驱散了他们脸上见血后的狰狞，取而代之的是惊吓与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