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坟野冢(2 / 2)
他握着烟杆子的手顿时僵住了,那看似熊熊的火炭竟毫无温度。与此同时,方才还充斥着欢声笑语的破庙突然间鸦雀无声。
薛老四身上立刻冒出一层白毛汗。
他缓缓的抬起头来,脑袋顿时嗡的一声,身子就像被钉在了地上,大张的瞳孔中充满了惊惧与恐怖,气血上涌间,眼前突然一黑便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次日清晨,薛老四直觉寒风呼啸,头昏脑胀地醒来。发觉自己竟倒在一处荒地,四周杂草丛生。而他胸口正中端端正正放着的则是昨日那小姑娘给他的纸符。
薛老四捏着纸符,只见上面鲜红的墨迹居然变淡了许多。猛然想起了昨夜那惊魂一幕。映着火光,那一圈的人俱都眼窝凹陷,嘴唇干瘪,白骨森森,哪里是什么过路的老汉?
而此时环顾四周,又哪里有什么破庙?只见荒草萋萋,隐约可见大片坟茔,这分明是一处坟地。思及此处,他连滚带爬地一路狂奔到家。
薛老四的老婆王氏,素日里便是个悍妇,如今见薛老四一夜未归,直至天明方才跌跌撞撞地跑回来,满口胡言乱语,还当他是在外面喝多了酒,一时破口大骂。
薛老四正是心烦意乱之际,加之平日里忍气吞声地憋了好些窝囊气火,此时王氏一骂便忍不住顶了两句嘴。王氏一看这还了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于是便大张旗鼓地闹了起来。
俩人这一闹不要紧,倒将屋里一岁多的孩子给惊醒了。一时间这家里是鸡飞狗跳,鬼哭狼嚎,就连隔壁的狗子也冲着这边狂吠不止。
而平日里那素来喜欢爹爹的孩子,今日不仅不让薛老四抱,更是见着他就哭,仿佛他身上沾了瘟疫似的。
王氏只当是因为他头个夜里喝多了酒,身上怕不是沾了些味儿,孩子年幼对气味敏感。便更加笃定了薛老四彻夜不归喝花酒的事实。
一日的吵闹过后,薛老四被王氏撵到了柴房。眼看夜幕降临,薛老四拿着仅有的那枚护身符,翻来覆去地摩挲着。他当时只当那小姑娘脑子不好,如今想来,莫不是她真的能看见什么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想到这里,薛老四不禁坐立难安了起来。只希望昨日的惊魂一夜只是偶遇,如今自己身在家中,左邻右舍又都有人在,不至于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吧?
然而,天刚暗下来,便听得院里的老槐树上又是“呜嗷”一声怪叫,惊得隔壁的老黄狗龇牙咧嘴,冲着这边狂吠起来。薛老四立刻跳了起来,两步蹿到破烂窗子跟前,对着黑漆漆的老槐树一通乱骂。
屋子里立刻传来王氏的吼声,“发什么羊角疯!娃娃才刚睡下!”
正在薛老四忍气吞声地回身准备再缩回烂草窝子里去时,却突然感觉身后空气骤然一冷。
薛老四警觉地转过身来,眼前的破烂窗户纸依旧迎风招展,撕拉作响。窗外虽然空空如也,但薛老四的一颗心却是揪了起来,这种感觉太熟悉了,跟昨夜如出一辙。
想到昨夜手里好歹还有一根扁担,今日却是手无寸铁。眼睛忙瞄向了旁边土墙上挂着的柴刀。这一瞥不要紧,只见锃亮的柴刀刀口上倒映出破烂窗户那边隐隐的两点猩红,阴森狡黠。
薛老四头皮一阵发麻,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目光慢慢移向窗户,仍旧空无一物。然而正在这时,只听“当啷”一声,墙上原本挂得好好的柴刀毫无预兆地掉落下来将墙角一个破罐子砸得粉碎。
薛老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跳了起来,抄起地上的柴刀喘着粗气叫骂着将那堆破烂罐子乒乒乓乓砸得稀烂。
就在他砸得起劲儿之时,却听乒乒乓乓地敲打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别样的声音,一声一声清脆而诡异,像是谁拿了瓦片在敲打着窗户一般。
薛老四颤声道:“谁?”无人应答。
但他知道,昨夜那个东西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