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识字断人(1 / 2)
蒋奉安脑袋“嗡”一声爆响,随即脸涨得通红,心中无比愤怒,其实月书能不能来县衙,他并不抱太大指望,他今天的目的,就是求一张字帖而已,只是见钱克清兴致很高,才临时给自己加了任务。
月书虽说不是他娘子,但那是月娥的二姐,别人如此糟践她,那就不行!
要是外人如此说,他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可对面是钱克清,他只能忍了又忍,便冷哼一声,沉声道:“大人,说太多你也不信,日久见人心,奉安谢大人赐字。”
语气中,有太多的愤懑和委屈。
“谁说我不信?”
钱克清微微一笑,随即语气如冰,断然说道:“能写出这一手字的人,必定是一名傲然独立,冰清玉洁的女子,本官有何不信!”
蒋奉安心中酸热,竟然喉头一梗,随即眼前发亮,颤声问道:“大人,如此说来,你答应了。”
“唉!”
钱克清忽然叹了一口气,蒋奉安的心又坠入冰窖里。
“昨天,布政使崔弘树擅自做主,已经把康连成的夫人穆尚香卖给我了,你看啊,奉安,一来呢,人手够了,二来呢,她二人一向不和睦,如果在一起,岂不是生出更多是非?”
什么什么?蒋奉安目瞪口呆,这种事,还有抢生意的!
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蒋奉安收起桌上的字帖,向钱克清拱手告辞:“那也只好作罢,大人,在下告辞。”
“不过!”
好像专门折磨蒋奉安似的,钱克清又带他体验了一次过山车的刺激:“要是只管吃住,不开报酬,倒是无妨的,就算我请的客人如何?”
说到底,钱克清就是抠,折磨蒋奉安,不过是谈判的手段。可人家是读书人,抠的有理有据,抠的皆大欢喜。
蒋奉安果然心中惊喜,别说不开报酬,就是让他倒贴几辆银子,他也愿意。
蒋奉安非常看好钱克清的仕途,他下的,可是一盘大棋!
苏尘坐在房中,随便翻了几页书,实在看不下去,就想去找云扶摇聊聊,意念一动,已经站在了院子里,便抬腿向外面走去。
路过公堂,老苍头带着匠人,正在修理豆腐渣工程,苏尘笑着打了声招呼:“老苍叔,当包工头啦?”
老苍头蓬乱的须发上全是尘土,看上去像雾凇似的,吧唧着烟斗,头上浓烟滚滚,笑着看了一眼苏尘:“鳖孙,又去哪里晃荡?”
苏尘脚下不停,笑着调侃:“出去挣几个银子,咱爷俩再去挽香馆逛逛。”
老苍头笑骂:“鳖孙,又诓老夫。”
县衙大门,却是赵四学与小桑值衙,见苏尘出门,小桑笑着打了个招呼:“老苏,出去啊?”
赵四学却挡在苏尘面前,警惕地问道:“老苏,去哪里?”
“哦,出去转转!”
“不行!”
赵四学将水火棍横在胸前,拦住苏尘。
“怎么啦?四哥,我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苏尘万分诧异,几天并肩战斗,他跟衙役们的情谊迅速升温,他在慢慢融入这个时代,人们看他,也越来越像个人样,想不到赵四学一点不给面子,居然不让自己出门。
“老苏,不是我不给面子,钱大人有令,不让你出门,此令并未撤销,所以不能让你出去。”
衙役们对钱克清的命令,执行一向是很坚决的。
苏尘有些恼怒,慢慢的脸就沉下来了,冷冷道:“四哥,高兴了,我叫你一声四哥,不高兴,你就是赵四儿,我今天如果非要出去呢?”
“那!”
赵四学也冷笑一声,晃了晃手中的水火棍,不屑道:“你得问它答不答应?”
看着赵四学轻蔑的眼神,苏尘勃然大怒,恨不得掰断他手中的烧火棍子,意念一闪,棍子已经到手上了。
苏尘双臂使劲,轻轻一拧。
“啪”
水火棍断为两截,断处,平整如切,仿佛用锯子锯开似的。苏尘自己也吃了一惊,我,我是谁?我还是不是老子?
赵四学目瞪口呆,小桑舌头伸出一尺长。
“力拔山兮屁盖世,鳖孙,倒有一膀子力气,赵四儿,老爷说了,让他去吧!”
老苍头晃晃悠悠出来解围。
赵四学换了一副笑脸,比翻书还快,亲热地拍着苏尘肩膀,笑道:“老苏,别往心里去,既然老爷说了,请!”
苏尘扑哧一声,也拍拍赵四学肩膀,又对小桑来个摸头杀:“是兄弟,就不说这些。”
仰头,扬长而去。
蒋奉安兴致勃勃回到家里,刚进门,就被和嘉和三元一左一右扭住了大腿,嚷着要吃糖。丫鬟绣荷在一旁抿嘴直笑,笑容,也有几分姿色。
蒋奉安哈哈大笑,从怀里掏出一包丁丁糖,递给和嘉,却对三元斥道:“给老子站好,从今天开始,你不叫三元,叫山原了,要有个人样了。”
“爹,不是一样吗?”三元不解。
“当然不一样,一个是大名,一个是小名。”蒋奉安绷着脸,正色道。
“一个球样!”三元嘟囔一句,拉着和嘉跑了。
蒋奉安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小犊子,老子找你娘告状去,让你娘收拾你。
绣荷羞红了脸,却笑弯了腰,有一丝别样妩媚的味道,蒋奉安竟看得出了神,许久,才和蔼地问道:“绣荷,你也该出阁了吧,我有一个兄弟,叫谢三儿,也是县衙的衙役,人是不错的……”
绣荷脸色一沉,眸中如霜如冰,扭头走进了屋里。
蒋奉安心情一点不受影响,反而如释重负,把绣荷说给谢三儿,完全是处于大哥的道义,也是为了挽救谢三儿,内心深处,他是舍不得的。
一路穿堂入室,来到自己房中,三娘子月娥却在梳妆台前发呆,美人蹙眉,临窗凝思,蒋奉安看得心里一荡一荡的。
轻轻咳了一声,蒋奉安从怀里掏出字帖,递给月娥,月娥脸上立即变成了桃花的颜色。
蒋奉安趁热打铁,用手指着字帖的题头,手上并不老实,语气却一本正经:“你看,钱大人给三元赐名了,往后,他叫山原了,我们再也不能叫他三元了。”
虽然有点绕口,月娥的眸中,依然迸发喜悦的光芒,蒋奉安趁机又加了个棒:“我已经说服钱大人,二姐可以去县衙了。”
三喜临门,蒋奉安相信,三娘子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月娥的脸色却逐渐沉了下来,眉头越蹙越紧。
倒没有发脾气,只是缓缓站了起来,沉沉一叹,声音,磁性一般清脆:“哎呀,此事你操之过急了,钱大人当然是个好官,可二姐跟我说过了,她不愿意。”
这,是有点问题!如果钱克清答应了,刘月书却不愿意,那不是忽悠县令大人?怪不得三娘子如此发愁。
蒋奉安却微微一笑,并不着急,反而得意地看着三娘子:“不急,你知道钱大人如何说二姐的字吗?柔中带刚,弱中显傲,清秀而独立,傲然而内敛,出淤泥而高洁,入尘世而不自弃!傲然独立,冰清玉洁,你先把钱县令的字帖给二姐,看她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