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饥民口无食,林雀遇黄粱(4)(1 / 2)
那一年的冬天并不太平,林青的父亲林秉义和自己的弟兄们一直在谈论有关中原的那场动荡,后来他们说起契丹人入关的事更是义愤填膺。林青那时年纪还小,并不关心这些,更理不清他们说的唐军、契丹军、河东军都是怎么回事。他只在意前些天他和杜英到山中捕猎的事情,因为运气不好而没遇到猎物,不过杜英倒是教了他一门有趣的手艺,捕雀。
杜英亲手编织的箩筐,用一根树枝挑起,放到雪地上,箩筐下放上几粒粟米,麻绳的一端栓在树枝上,另一端握在手中,人要尽量离得远些,但还要确保能够观察到陷阱的情况。捕雀时最重要的是要有耐心,在麻雀还没有来时要稳住心神。而当麻雀发现食物后,它们一般很难抵抗住诱惑,在不做任何探视的情况下,也会一点一点跳进箩筐下面,这时只要快速拉动麻绳扯出树枝,箩筐便会将麻雀扣在下面。
杜英亲自示范,并曾抓住过一只,那只麻雀被林青带回山寨中养了几日,不过说什么也不肯进食,后来竟然活活的饿死了。林青为此难过了很久,同时也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再抓一只脾气温和的。趁着大人们饮酒的时候,林青拿了箩筐和麻绳,自己悄悄来到山里,他按照杜英教给他的方法,把陷阱设置好,然后躲到树后偷偷张望。他还记得杜英说过,最重要的是要有耐心,他躲在树后等了很久,可麻雀却迟迟不肯过来。
林青的手脚冻得发麻,他不断的向掌心呵气,目光虽是紧紧盯着陷阱,心里却忍不住在想,“如果这时能有一个烤得发烫的羊肉毕罗就好了。”空气中忽然飘来一股淡淡的梅花香,伴着寒风,让人格外愉悦,可这一带山林中并没有梅树,又怎么会有梅花香气。林青感到十分好奇,他终于禁不住诱惑,便放下手里的绳索,去寻找寒风吹来的方向,那边是一片更茂密的树林,并且长有枯败的荆棘。
寒风中的香气时有时无,他便走走停停,荆棘割破了他冻得发红的双手,但他仍没有放弃。在一株粗壮的松树下,他第一次与江晓洲相遇,梅花香气正是来自她的身上,她紧闭双眼,脸色惨白得让人害怕。林青走近时她才微微睁开双眼,她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林青说道,“我叫林青。你呢?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她惨然一笑,说道,“我叫江晓洲。我受了伤,在这里歇歇。”林青听她这样说,赶忙又问道,“你伤的严重吗?”江晓洲声若游丝,看上去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力气,却催促说道,“林青,你快走吧,有一群坏人正在追赶我,你要趁他们找到这里之前离开,越远越好。”林青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追赶你呢?”江晓洲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你还是快走吧。”
不知怎的,林青见了她,便觉得亲切,于是说道,“也许我能救你。”江晓洲望着林青,看到他黑色的双眸。她感激林青的善良,同时也不肯相信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会救得了自己。于是淡然说道,“也许你应该先保护好自己。”她心里清楚,追赶她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江湖人士,他们必定会寻遍每一处山岭,直到找到她的下落为止。在这荒郊野岭中,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他们之中还有那位不可一世的楚国刀尊。
林青不肯离去,仍是问道,“你可以走路吗?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是很远。”江晓洲说道,“我若和你去,也只会害了你。”林青却摇了摇头,认真说道,“你留在这里会死掉的。山里很冷,夜里还有野兽出没,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
江晓洲眼眶一红,眼前这个男孩是在认真的想要挽救自己,这样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的人,她这一生遇到了许多,正因为这样,她才能一再的率性而为。江晓洲擦了一把眼泪,问道,“你有吃的吗?我现在很饿。”林青说道,“我住处那里有,咱们回去一起吃。”江晓洲应了一声,说道,“好,我和你回去。”她扶着身后的松树,勉强站了起来,后背传来的巨大疼痛让她无法挺直身体。林青很及时的上前去搀扶着她,十三岁的林青几乎与江晓洲一样高,他很贴心的走在前面,帮她拨开荆棘。
江晓洲感受到林青手臂上传来的力量,她几次快要支持不住摔倒时,都被林青轻轻一扶便又站了起来,林青每次发力都很均匀,几乎不会让江晓洲因为拉扯而加剧后背的疼痛感。她很诧异,于是说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有这样的力气。”林青说道,“几年前,师父让我和他一起修炼,之后才慢慢有了些力气。”江晓洲感到好奇,因此问道,“你在习武?”林青说道,“师父说,只是一些强身健体的方法。不是武功”
江晓洲跟随林青慢慢前行,伤痛和饥饿急速消耗着她的体力,到了后半程,山路有些险峻,林青索性就背着她走了。等到了山寨时,江晓洲已经意识模糊了,她隐约看到迎面走来一群人,人群中有一个白发老者,林青不知和他说了什么,那老者便伸手抚按自己头顶,她感到头上传来一股温暖厚重的力量,之后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