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就这样,毕业吧(2 / 2)
回眸一笑百媚生,不就是她?
当郑重其事地戴上那顶象征着成长的帽子,穿上那身代表着离别的衣服,就预示着我们在这里的岁月,彻底画下终点。
不要的东西早就处理完毕,衣服裤子该扔的扔该捐的捐该留的留该寄的寄;两大编织袋价值数万的书本最终换了129.5元;那些还有点观赏和使用价值的小东西送给了明显暗恋我的小学妹;那些少有的值得留存纪念的东西深深埋在行李箱最下面。
先走一步的舍友们、同学们一一和我告别,然后毫无眷恋地离开。
挺子用虚弱的身子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昂着头和我拥抱了五分钟,最后重重拍了三下我的背,头也不回地离开。他要回pzh,说要去他老爹的金融公司从底层做起,才能名正言顺明目张胆一步一步继承那些财产。他还抹了抹那还未成型便消失的眼泪,说他老爹那公司新来了一群小妹儿,那语气,就像舍生忘死慷慨赴义一般。
胎爷一大早便消失了,床铺上、柜子里、书桌上到处都没有他的痕迹,走得干干净净,不过他过段时间会再来。我和挺子都收到了他的信息,说是不想哭得死去活来的告别,于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离开。这混蛋,又不是抱着炸药包去和敌人同归于尽,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我是整层宿舍最后一个走的。我拉着行李箱,提着专门留下来的两盆绿植,敲开了指导老师的家门。我将绿萝与孔雀竹放在老师的阳台上,然后聊着四年的点滴和过往,虽然她可能对我的印象并不深刻。临出门,我转过身来,郑重恭敬地对着老师深深鞠躬,凝重地说了一声“谢谢”。
老师轻轻地笑,带着些许的安慰,还有些许的期盼。真的谢谢你,老师。
谢谢你静默无声地帮助我们这些贫困学子,维护着我们仅有的自尊。
我正要离开,老师手里拿着一叠纸,又叫住了我。
“洛夏,听林悦(班长)说,你有个笔名叫‘范儿’?”
我点点头,不好意思道:“恩。大二的时候取的。”
老师摇摇手里的纸:“这些都是你写的吗?”
我接过来大致翻看了一下:“是。之前随意写的。李瞬博帮我挑了一些出来,强行让我修改了,然后帮我投了几家杂志和报刊。”
“写得挺好,就是有的时候比较尖锐。”老师笑道,“有没有打算朝这方面发展?”
我自嘲地笑:“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对我而言,这是爱好,没法谋生。”
老师依然眼带笑意:“没事儿,就算是爱好,也希望你能坚持,真的写的不错。那再见了,洛夏同学。祝你有个灿烂的明天。”
我走出了学校,站在校门口,回身看着那历经沧桑却傲然伫立的校门,无声地笑了一下。
校门口熙熙攘攘全是人,举行着各种惨烈的告别仪式。有面带微笑,简单拥抱便挥手告别的普通青年仪式;也有互相鼓励,共祝前程似锦的文艺青年仪式;当然也有捶胸的、顿足的、呼天抢地的、瘫软在地的二逼青年仪式。
各种难舍各种感伤各种怀念,在转身之后便会烟消云散,也许有朝一日会重新忆起,另一种可能便是被拖入记忆回收站,最后彻底清除。
面无表情从他们身边穿插游走而过,我挥手打车。
还没打到车,卿雪的电话就来了。
“洛夏,你在哪里?你走了吗?”卿雪急急的声音传来,似乎在小跑。
“准备走了,在桥头打车。”我如鲠在喉,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一种心情。
“一定要等我!十分钟就到。”卿雪没等我说话便挂了电话。
我想给她说不用来,点开通话记录,却怎么也没有按下回拨,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