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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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八郎这副见鬼模样,让斐斐因凤柔宜而不那么好的心情瞬间回暖,她高兴到走路都要蹦蹦跳跳,要说铸剑宗对萧八郎真是仁至义尽,不仅为他处理了断指处的伤口,将他抓回至今,竟连刑罚都不曾有。
然而一而再再而三出现族人被魔修夺舍惨死,众人心中愤怒可想而知,今日萧八郎怕是捞不着好了。
斐斐发现萧八郎一直在盯着自己瞧,她也不怕,气定神闲挨着女萝坐下,然后食指拉下眼皮朝萧八郎吐舌头,萧八郎哆嗦着手:“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斐斐学他说话,“你是断了手指头,又不是被人割了舌头,怎么话都不会说了?”
凤宗主先是向女萝确认了那日她抓住萧八郎的情况,一切无误后,才问萧八郎:“聂乾,事已至此,你还不从实招来?与你勾结的魔修,他姓甚名谁?”
萧八郎吓了一跳:“魔修?什么魔修?你们休想骗我!”
他自认凤氏一族嫌贫爱富,因此才与自己解除婚约,如今这般严肃询问,不过是想寻个由头弄死他,这样以后就再也没人知晓他们的亏心事了!
同时,萧八郎将斐斐与铸剑宗认成了一伙,想起斐斐刻意上门引诱欺骗,这愈发证实铸剑宗手段阴险,想从他嘴里套话,没门!
数千年前,修仙界、人间界、魔界之间被建立起屏障,世界彼此之间互不牵连互不干涉,直到剑尊休明涉下凡历劫,修仙界与人间界的屏障才有所松动。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修仙界没有魔族存在,比如极乐不夜城的修罗王非天,对方掩饰的极好,不仅创造了傀儡代替自己,还控制了不少门派的大能,真正见过魔界非天的,不是已死,便是拿女人做炉鼎的渣滓。
萧八郎也只听说有魔修存在,并不曾亲眼见过,自然不会相信凤宗主,只当对方是在恐吓。
那日戒指爆裂,魔修的灵魂亦被凤火烧成灰烬——按说母火那样厉害,沾染魔气的灵魂根本来不及靠近便会化为灰烬,这能解释白胡子魔修为何会将凤火交给萧八郎使用,却不能解释白胡子魔修如何得知驱使凤火之法。
要是那白胡子魔修还活着就好了,兴许能从他口中问出点什么,只可惜……
凤宗主与少宗主坐于上位,此时凤翎止手持灵盘朝萧八郎走近,萧八郎连声问道:“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别过来,你别过来!”
凤翎止见他这副德性,忍不住嘲讽道:“这是铸剑宗用来断定灵气的灵盘,你应当见过吧?”
萧八郎还是死不承认:“我只是个普通良民,连看病买药的钱都没有,怎么会知道什么灵盘?”
他心知自己决不能认下聂乾这个身份,聂乾已死,他就是萧八郎!
灵盘到了萧八郎面前,被凤翎止启动,原本纹丝不动的指针突然缓缓颤动起来,在萧八郎错愕的视线中,停在了魔气那一边!
“你也不好好想想,什么样的功法能够令你一日千里,那魔修教你的,你竟也真敢练!他教你夺舍之法,本就有损阴德,看看你这一身魔气!不必我铸剑宗对你做什么,你就会因身体衰败腐烂,被永远困在其中!”
凤翎止的话令萧八郎受到剧烈冲击,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自己崭新的人生竟会迎来如此结局,拼命摇头:“不,不!你撒谎!你是想吓唬我,套我的话!”
“你有什么话好让我们套?事到如今,你若是想活下去,唯一的法子就是跟铸剑宗合作,告知我们魔修是否还有同伙,否则便将你关在牢里,你就永远跟这具尸体锁在一起吧!”
萧八郎此时已信了大半,他想到自己如此拼命,竟落得这般结局,登时控制不住悲愤之情,伏地大哭。
斐斐掏了掏耳朵,“哭得跟死了爹似的。”
真难听。
得知自己修炼的不是上古神功,而是魔功,萧八郎再也不敢与铸剑宗作对,他心知凤翎止的话没有虚言,若是想活下去,除了服从铸剑宗安排别无他法。
其实他心中很清楚,铸剑宗因旧情对自己多有忍让,只是他贪心不足蛇吞象,觉着不忿,想要更多,才屡次三番意图倾覆铸剑宗,
日月大明镜说得不错,若非女萝挡路,萧八郎的确会成为新的天命之子。他还是聂乾时,因与凤柔宜解除婚约,拜在凤宗主门下学习如何炼器,恰逢那魔修来盗凤火,被铸剑宗打得险些魂飞魄散,好在此魔修老奸巨猾,为自己留了后路。
于是那承载他魂魄的戒指,机缘巧合落入聂乾之手,一个要盗凤火,一个想出人头地,真是一拍即合。
聂乾未尝没有怀疑过白胡子魔修所说的话,可他太想成功、太想翻身,再加上魔功的确厉害,他在铸剑宗能近水楼台使用聚灵锁,且铸剑山灵气充沛,修为真可谓突飞猛进。
在这样的前提下,他受白胡子魔修指点前去盗火,虽成功盗走凤火,自己的肉|身却葬送在凤凰神殿,而魂魄与凤火被白胡子魔修尽数收入戒指中。
随后,白胡子魔修教他夺舍之法,当时聂乾愤怒不已,只说盗走凤火可以有助修炼,却没说他会因此丧命!
他已是骑虎难下,除了学习夺舍之外别无他法,就这样,聂乾在萧八郎身体里醒来。那魔修用来忽悠他的话,他全信了,什么戒子是须弥空间,而自己是上古大能的遗魂,得到凤火就能成为修仙界第一人……
在萧八郎的叙述中,都是白胡子魔修蒙蔽了他,他才会犯错,可女萝不这样认为,吉祥布庄的火灾证明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凤栖梧问女萝:“姑娘可还有话要询问此人?”
女萝点头,随即看向萧八郎:“我且问你,那吉祥布庄与你有何恩怨,你要将布庄老板及两个伙计活活烧死在内?”
萧八郎眼珠一转:“我三姐在吉祥布庄做事,几次三番受其虐待,我做弟弟的,怎能让姐姐受委屈?”
一派胡言!
女萝又问:“非凤氏族人不可驱使凤火,你能用凤火连起两场火灾,那魔修应当教了你不少吧?”
此言一出,铸剑宗的人也都聚精会神等待回答,这也是他们想知道的事。
萧八郎神色闪动,看着不像是要说实话,凤栖梧沉声道:“若是让我察觉你有一句话作假,便以镇魂锁将你的魂魄永远封在这具已死的躯体之中!”
萧八郎吓得够呛,他之所以会消瘦、苍白,就是因为魔修一死,功法断绝,身体已开始自然衰败,毕竟真正的萧八郎在床上躺了两年未醒,早就死了。
他先是舔了下唇,咽了口口水,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轻声道:“是因为前辈给了我一滴——”
“一滴什么?”
凤栖梧再三追问,萧八郎却突然一动不动、一语不发,离他最近的凤翎止迅速上前探查他颈部,而后摇头:“死了。”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样死了?!
他还有话没说完!
凤宗主与凤栖梧面上都显出怒色来,女萝也觉得未免过于凑巧,眼看萧八郎就要说出最重要的信息,结果却突然死了?!
凤翎止那张总是带笑的脸此时也眉头深锁,“没有外伤。”
众人都盯着萧八郎看,且刑堂里亦有法阵,若是有魔修存在,必然早已预警,萧八郎却死了!
凤柔宜头一回真真切切瞧见死人,还离自己这样近,吓得一头扎在女萝背上,手里还揪着女萝肩头的衣服,好在不是受伤的那边。
“阿萝姑娘,你怎么看?”凤怜真率先询问女萝,语气柔和而尊重,为的便是不让其他族人将矛头对准女萝,他坚信此事绝对与女萝无关。
女萝缓缓摇头:“萧八郎的话没说完,咱们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此事就这样虎头蛇尾不了了之,萧八郎一死,一切的线索就此中断,女萝觉得自己已无法从萧八郎身上得到不被凤火所伤的方法,那也只能再去尝试一遍。
回房后,三人围成一圈坐在桌旁,女萝执笔,在纸上依次写下:水,油,酒,茶,泪,雨……之之类用“滴”做量词的字,毫无疑问,“一滴”后面跟的肯定是某种液体,但会是什么呢?
“会不会是血?”阿刃问。
斐斐立刻反驳:“也可能是某种特殊的药水,只有魔修才有,但那样的话,我们怎么知道是什么药水?”
阿刃默默地说:“也可能是一滴鼻涕一滴尿……”
女萝:……
斐斐:……
这就不必了吧?!
“还得考虑对方使用的量词正确与否。”斐斐说,“像当车,它就会说一张肉,一本饼,一坨人,一把猫之类的词。”
无辜的当车突然被点名,动了动头上触角表示不满。
女萝先摸摸它强壮而翠绿的前翅安抚,也是苦恼不已:“一个一个试,得试到什么时候?”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魔修恐怕不会如此轻易放过盗走凤火的好机会。”斐斐用手指头在桌子上敲啊敲,“姐姐,你说铸剑宗这样有威严有地位,遇到这等大事,为何不广发英雄帖,请其他门派的修者前来帮忙呢?”
“凤火何等珍贵,人多手杂,难保有人生出贪念。”
“可就这样放任,肯定还会有人死掉。”
对铸剑宗死了谁,死多少人,斐斐根本不在意,她说完这些,就掏出小剪刀开始剪纸人,本来在女儿城时这便是她的爱好,如今操控纸人做事,斐斐更是兴趣盎然,钻研了不少有趣剪纸,不过这个纸人嘛……女萝看着看着,不免掩嘴偷笑。
由于在刑堂受到惊吓,凤柔宜回来后便噩梦连连,又一次从萧八郎那张眼球凸出死不瞑目的面容中惊醒,凤柔宜出了一身虚汗,正巧天色已暗,房间里虽点着灯,却影影绰绰昏黄无比,屏风上的树影似是瞬间活了过来,吓得凤柔宜火速掀开被子下床,连鞋子都忘了穿便直奔门口!
谁知刚走了没两步,就发现桌子上有动静,扭头一看,竟是几个栩栩如生的小纸人,正手拉着手在转圈圈。
明明是纸人,却能无风自动。
这几个小纸人都是憨态可掬,豆豆眼无比可爱,成功将凤柔宜心头恐惧驱除大半,她好奇走近,发现每个小纸人都个性鲜明,一眼就能认出谁是谁。
最高大强壮的那个是阿刃,虽然是豆豆眼却仿佛在微笑的是阿萝姐姐,还有个总是生气的是斐斐,在阿萝姐姐跟斐斐中间的,便是脑门上写了个王字的凤柔宜。
小纸人不停地跳舞转圈,根本停不下来,凤柔宜好喜欢,其中斐斐的小纸人脸蛋上还写着“对不起”三个字。
凤柔宜本来就没有生气,斐斐这样道歉,她心中更是激动又欢喜,恨不得立刻跟斐斐要好。
外头的侍女听见屋子里有动静,连忙推门进来,见自家小姐忘记穿鞋,赶紧催促,凤柔宜一边回去穿鞋一边问:“这是斐斐送来的吗?”
侍女回答道:“是的,小姐,当时小姐已经睡下了,斐斐姑娘得知后也没进来,只说让我放到门缝处。”
凤柔宜两手捧脸傻笑着凝视小纸人,侍女又说:“小姐,少宗主吩咐您醒来后去找他。”
一听说被大哥点名,凤柔宜立马垮下脸蛋:“可不可以不去?”侍女很为难:“这个……应当不行吧?小姐要是不去,少宗主怕要亲自来请。”
想到大哥亲至,高大身材将整个房间填满,压迫自己生存空间的画面,凤柔宜狠狠抽了口气:“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她实在可爱,连侍女都忍不住想笑,凤柔宜磨磨蹭蹭换了衣服,又磨磨蹭蹭去找凤栖梧,到了书房门口,还要磨磨蹭蹭不敢进去。
“进来,柔宜。”
大哥肯定早知道她在门口徘徊了!
凤柔宜嘟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蹭了进去:“大哥,你找我啊。”
凤栖梧正在为女萝修复断剑,他放下手中材料,下巴轻点,示意妹妹坐。
凤柔宜拘谨而乖巧地落座,双腿并拢,双手摆放于膝,一副我最乖我从不惹事的模样。
凤栖梧努力不太严肃,免得吓到妹妹:“柔宜,今日叫你来,是想问你,那位叫斐斐的姑娘,是不是常常欺负你?”
自今日斐斐怼了凤柔宜后,那一幕便在凤栖梧心中挥之不去,柔宜虽乐天活泼,性格却有些绵软,他怕她交到坏朋友,更怕妹妹付出真心,旁人却只是想从她身上占便宜。
凤柔宜一听,急得站起来摆手:“没有没有,斐斐没有欺负我!她不会欺负我的!她就是心直口快,想什么说什么,没有恶意的!”
凤栖梧轻叹:“不要这样紧张,坐下来慢慢说。”
凤柔宜哦了一声,又恢复了先前的乖巧坐姿:“大哥,斐斐人很好的,她还教我修炼呢。”
闻言,凤栖梧顿时不知该说妹妹天真,还是傻,他们凤氏一族生来不能修炼,对方装模作样教她两下,就能让她感动至此,真是傻得要命。
凤柔宜可不觉得斐斐是装模作样,而且阿刃也一直在旁边的,斐斐有时急性子说了不好听的话,阿刃就会把她抱起来举高高安慰呢!
然后斐斐就会又后悔又拉不下脸,这种时候,凤柔宜会主动去拉斐斐的手,她们就和好啦!
“真的真的,大哥,我没有说谎,斐斐还给我剪了小纸人。”
凤栖梧:……
他的妹妹要天上的月亮都有,怎么小纸人也能讨她开心?
他并不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小纸人,只要不碰火,就能维持三天生命,又能陪凤柔宜玩,又能听凤柔宜讲故事,她喜欢得要命。
凤柔宜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玩伴,基本上就是跟族里年纪相仿的嫂子们,还有一群豆丁玩,哥哥们都有事情做,爹爹也总是很忙,好不容易认识了女萝斐斐阿刃,她比谁都珍惜这份友谊。
最终,凤栖梧还是选择打破妹妹的美好幻想,女萝救了柔宜与怜真的性命,自然是大恩人,可他不希望妹妹对其太过信任,谁也不能保证她们就是好人。
凤栖梧一旦想要与人搞好关系,根本不费什么力,没一会儿就让妹妹叽叽喳喳围着他说话,毫无保留,什么都往外说,凤栖梧颇为惊讶:“你说怜真对你阿萝姐姐……”
凤柔宜笑个不停,抱住哥哥的胳膊,“对呀对呀,要是阿萝姐姐能永远留在我们铸剑宗就好啦,我就可以永远跟她在一起了!”
凤栖梧失笑:“你这小笨蛋,你可知修者寿命几何,我们凤氏一族寿命几何?”
修者动辄数千寿,而凤氏一族只有三百岁寿命,即便相爱厮守,也难以白头,又何苦惹下这样一桩姻缘?
凤柔宜被哥哥说得低落不已:“……再过两百八十三年,我就要死掉了,可阿萝姐姐,斐斐还有阿刃,她们还是会如现在年轻,到时候,她们会不会忘记我?”
凤氏一族的命运便是如此,只有死别,没有生离。侍女很为难:“这个……应当不行吧?小姐要是不去,少宗主怕要亲自来请。”
想到大哥亲至,高大身材将整个房间填满,压迫自己生存空间的画面,凤柔宜狠狠抽了口气:“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她实在可爱,连侍女都忍不住想笑,凤柔宜磨磨蹭蹭换了衣服,又磨磨蹭蹭去找凤栖梧,到了书房门口,还要磨磨蹭蹭不敢进去。
“进来,柔宜。”
大哥肯定早知道她在门口徘徊了!
凤柔宜嘟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蹭了进去:“大哥,你找我啊。”
凤栖梧正在为女萝修复断剑,他放下手中材料,下巴轻点,示意妹妹坐。
凤柔宜拘谨而乖巧地落座,双腿并拢,双手摆放于膝,一副我最乖我从不惹事的模样。
凤栖梧努力不太严肃,免得吓到妹妹:“柔宜,今日叫你来,是想问你,那位叫斐斐的姑娘,是不是常常欺负你?”
自今日斐斐怼了凤柔宜后,那一幕便在凤栖梧心中挥之不去,柔宜虽乐天活泼,性格却有些绵软,他怕她交到坏朋友,更怕妹妹付出真心,旁人却只是想从她身上占便宜。
凤柔宜一听,急得站起来摆手:“没有没有,斐斐没有欺负我!她不会欺负我的!她就是心直口快,想什么说什么,没有恶意的!”
凤栖梧轻叹:“不要这样紧张,坐下来慢慢说。”
凤柔宜哦了一声,又恢复了先前的乖巧坐姿:“大哥,斐斐人很好的,她还教我修炼呢。”
闻言,凤栖梧顿时不知该说妹妹天真,还是傻,他们凤氏一族生来不能修炼,对方装模作样教她两下,就能让她感动至此,真是傻得要命。
凤柔宜可不觉得斐斐是装模作样,而且阿刃也一直在旁边的,斐斐有时急性子说了不好听的话,阿刃就会把她抱起来举高高安慰呢!
然后斐斐就会又后悔又拉不下脸,这种时候,凤柔宜会主动去拉斐斐的手,她们就和好啦!
“真的真的,大哥,我没有说谎,斐斐还给我剪了小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