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鳗鱼1（上）（2 / 2）

她往软榻边挪了挪身子，动作轻缓如同兔子般小心。

不必打扰王子殿下的美梦。

热出汗的鳗鱼决定要沐浴一番。

燥热会把鱼儿闷死的。

赤裸着起身，腿部还有些酸软乏力，给自己披上一件宽大的蚕丝长袍，将凸凹有致的身躯裹住，轻手轻脚走出内帐。

外账中还亮着两盏儿臂粗的油烛，匠人在制作过程中还加入了少许檀香，淡淡的香气在帐内萦绕。茶几上还摆放着洗干净的血橙、蜜柚、青枣、红石榴等；帐脚摆着几盆兰花，听说是王子殿下的特意叮嘱。

小侍女坐在地谈上，半身倚着案几睡着了，淡淡的烛火映照着她的小脸，一张犹显稚嫩的面孔，应该只有十一二岁吧。微张的嘴角还挂着一线口水，顺着嘴角流在袖子上。从早到晚，她几乎忙活了一整天，晚上又伺候了王子殿下的夜宵，还要忍受他们男恩女爱的吵吵闹闹。小侍女肯定也疲倦非常，她需要足够的睡眠。

她是不是正做着个甜蜜的美梦呢？

静静地观察了片刻，鳗鱼还是伸手把小侍女拍醒了。她的动作很轻柔，但小侍女显然训练有素，轻而易举就清醒过来，向女主人赔罪。

“准备点温水吧，我想要沐浴。”鳗鱼极力缓和语气。其实她完全可以自力更生，不打扰小侍女。以前的十五年她无人可以使唤，事必亲为。

如今的鳗鱼已然今非昔比。

“鳗鱼小姐，你已经不再是渔村的采珠女了，跟了王子殿下，往后啊就是享福的，只需要动动你的嘴就成，吩咐下去，自有下人们去做事。”在五香侯世子高湛的夫人叶氏知道鳗鱼还自己缝补衣衫后，特意登门拜访，赠送了几套漂亮裙袍和一名手艺精湛的织女。她当然不好意思跟世子夫人说，那件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丝衣是王子殿下新买给她的，又是被王子殿下头晚粗暴撕裂的。

“王廷礼仪巨细繁多，不管是王族间、王廷朝臣，还是与下人庶民，都应恪守应持之礼。如此各行其事，才能事不逾矩、国不生乱。”在她一次半夜不小心将夜壶踢翻后，翌日墨宜大夫对当值侍女进行了教导，并对王子殿下的新宠美人做了些许提点。

旧的身份应当抛。我从此以后要做的是王子殿下的女人，不再是渔村的采珠女了。

鳗鱼最近时常提醒自己，并做出实质性的改变，衣食住行方方面面。衣襟盖腕群袍曳地，步履稳顿昂首挺身；白水里泡上几朵花蕊或雨前香茶，饮食蜂蜜糜粥细弱无声，夜睡之前净口沐浴抹涂香精......越来越接近侯府的小姐们了。

在南境之南的偏远渔村，没有人教她如何成为一个高高在上的贵族小姐。好在还有做过大学官学童的父亲，在渔耕闲暇传授她们识字明理。她很满意自己的学习能力。

进步速度肉眼可见。就连墨宜大夫亦惊叹她的学习之快。

她甚至觉得，待到王子殿下返回大王城，那里的王公贵族们已经看不出她是个来自南境偏远之地的渔夫之女。

鳗鱼不想成为另一个“山鸡变凤凰”的故事主角。一百多年前的桑海陵浣纱女因美貌一跃登堂入室成了东境平原侯夫人，原配外戚借机兴兵，打破了东境平原几百年来的安宁，在东境的历史上刻下“平原之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