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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不是看老牌儿来了么?怎么成了来看他们了?”大米皱着眉问道。
“可说的是呢,真是冤家路窄,躲都躲不开。”尤佳也无奈地苦笑道。
“可以理解。”柳笑笑双臂环叉胸前,望着台上冷笑道:“老的地盘儿没了,被拆了,这帮家伙自然要寻觅新的地盘儿。不但寻觅新的地盘儿,还找到了新的玩儿法。”
尤佳扭头笑道:“道口儿的事儿,你也听说了?”
柳笑笑点头说:“这么大事儿,谁还不知道呢。”
哥几个身处的,是城西北角新开的大型演出场地——赛纳河酒吧。
由于道口地区根据城市规划,将要建成庞大的商业楼盘、写字楼、居住区,便开始了大规模的拆迁,如柳笑笑他们所说,当初那片叱咤风云多年的、可以载入摇滚乐史册的“道口酒吧区”已被轰鸣的推土机铲平,不仅是“心园”,包括“树”酒吧的原址,都已荡然无存。
笑笑不想用“一个时代结束了”这样的话来形容心情,但他知道,也确实随着砖瓦的倒塌,至少一段故事、一段书写了太多酸甜苦辣、无数欢笑泪水的“道口传奇”,虽不说随着烟尘烟消云散,却也是成为了历史和过去。
太多一言难尽,太多惆怅感怀。但柳笑笑心里最沉重的一块石头,或者说一个疑问是:这是不是预示着一个摇滚时代即将结束呢?
而柳笑笑同时也想:如果照如此的“乱象”发展下去,那么这看似表面风光的摇滚时代不结束才怪;如果依旧照此愈演愈烈地发展下去,那么一切结束了,也罢。不,他觉得,自己用词不当,如今的状况,已不是“发展”,而是群“魔”乱舞的一场“混战”。
想到这里,笑笑不禁自言自语道:“比如台上。”
“啊?”大米不知笑笑在说些什么,扭头问,“什么?”
“啊,啊,没什么。”柳笑笑从思绪里返回,继续“欣赏”着台上的表演——这表演,真的是“表演”,只不过,此“表演”已经不是彼“表演”了。
笑笑一声叹息。
曾经混迹道口儿的各“摇滚盟”们,在道口被拆成平地、成为工地后,大多是两种“去路”:一,就地鸟兽散——没了演出场地、并且混的不咋样的乐队,也就基本支持不下去了,没了道口,也就没了他们生存的地方,在优胜劣汰中,出了局;二,就是如现在台上这帮——曾经的说金、朋克“盟”们,他们迅速地——用“金属”帮的话说:如蝗虫般——寻找“下家儿”,甚至“下下家儿”,他们自然不会留恋道口、留恋把他们养肥的“心园”,因为他们的嗅觉根本不在人情味儿上,而是用在寻觅新的栖息地上,于是,他们找到了“赛纳河”。
而如柳笑笑的“商贩”这样的乐队,还好,和“金属”们捆绑,依然有“彩沙”、“好运”等酒吧可以长期驻场,相对来说,柳笑笑和他的乐队算幸运得多了。但是,笑笑却觉得,没了“树”酒吧,没了阚哥的照顾,自己的乐队依然、或者再次像“没娘的孩儿”一样四处漂泊流浪,或者跟在别人的队伍后面走。
“赛纳河”,一个美丽浪漫的名字,但是,因为今晚有了台上的那些“家伙”,让柳笑笑觉得,这个地方自己是第一次来,但也是最后一次了。
本来,本场演出的乐队原定的是几支九十年代的老牌重金属乐队,但在每支柳笑笑们钟爱的乐队演出完毕或演出间隙,老乐手们都会特别“隆重”地介绍一支“说金”的乐队,并且送上祝福和溢美之词,诸如“他们是摇滚的未来和希望”云云,诸如“他们为我们暖场”云云,甚至,有几位“说金”乐队的主唱——笑笑他们再熟悉不过的面孔,甚至一脸谄媚、低三下四地去给老牌们做台上“合音”——合唱。
这让柳笑笑的胃里极度不适,他觉得恶心——不是针对老摇滚们,是台上处心积虑给自己找“下家”的“新”们。
大米冷笑着感慨道:“只听说过小蜜傍大款。”
尤佳接道:“头回见小队傍大牌儿。”
久不开口的老乔这时开了口:“熙熙攘攘皆为利,攘攘熙熙皆为名。”
柳笑笑大米尤佳哥仨听呆了,惊讶地望想老乔,齐声道:“行啊老乔,有点儿油水儿啊!还带横批的!”
老乔噗嗤乐了,说:“你们家横批那么长啊?我这,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柳笑笑长叹一声:“咱们,又何尝不是呢。”
大米则说:“咱们固然也是为了所谓的名利,但咱们自诩一直走在一条还算正的道路上,咱们至少没害过谁。但是他们,就不一定喽。”
“走吧哥几个,”柳笑笑摆摆手,“我不想看了。就算今晚有咱们都喜欢的老牌乐队,但因为有了说金和‘无聊’那帮子家伙,我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走吧,走吧。我们也是,不想看了。”
哥几个随柳笑笑在人群里穿梭往外走,当来到前大厅,正巧迎面走来了以豹子、嗷嗷为首的一群“说金”的“骨干”。
“嚯!啧啧啧啧!看看,这是谁啊!”
那个叫嗷嗷的家伙——“机床”乐队主唱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