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为抗日名流义演 急救场姊妹登台(1 / 2)
这天早晨,甄福堂拿着一张报纸,走进两位姑娘的房中,对二位姑娘说:“你们看这张报纸。”姑娘们接过来一看通栏大字标题:天津戏曲名流联合义演。副标题:慰劳前线劳苦功高的抗日官兵。演出目录中,好几位都是姑娘们熟悉的:马连良的借东风;谭富英的四郎探母;张君秋的望江亭;小达子的打金枝;韩俊卿的河北梆子三上轿;乔月楼的河南坠子;马增芬的西河大鼓;小蘑菇的相声;小彩五骆玉笙的丑末寅初;刘宝全的京韵大鼓大西厢......全是招牌戏,另外还有杂技、魔术、拉戏等等。
二位姑娘看到这么多名家汇聚一堂,纷纷为抗日效力,便也想参演,白姑娘对父亲说:“咱们刚来,不然咱们也报个名。”
“场子安排的这么满,我们新来乍到,别给人家添麻烦了,今儿咱们买票看玩意儿,下午早点去,晚了买不着票。”甄先生说。
吃完午饭,甄福堂、白姑娘、黑姑娘、小丑四个人到了燕乐戏园,门前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挤挤嚓嚓,忽然白姑娘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低声说:“爸,您看那是谁?”白姑娘眼神往那边一眺,甄先生一看,当时心里就一沉,心里想:他来干什么?莫非说他们跟到这来了?
那人正是是沧州高司令的副官张虹剑,他虽穿着便衣,可是和他见过面的一眼就能认得,因为张副官左脸颊有个明显的泪痦,他跟两个穿靠纱裤褂的中年男人边走边说着,就来到了甄福堂身边,连他们说话的内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就听他们说:“袁三爷他们忙,还要出门,日本朋友约他,你们得过两天。”
白姑娘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恐怕让张副官认出来,张副官聚精会神的和那两个人说话,根本没理会周围的情况,就这么擦肩而过了。白姑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对黑姑娘说:“姐姐,你刚才看见沧州的那个张副官了吗?”
黑姑娘一听就瞪起眼睛,四下环顾,气呼呼地说:“他在哪,这不是沧州,不是他高大疤痢说了就算的地儿,这是天津卫,怕他干吗,他敢碰咱一下,你看有地方跟他说理没有?”
甄福堂赶紧拦着她说:“别说啦,他们已经过去啦,”又转过头对白姑娘说:“不用怕,不见得是找咱们来的,他们是豆腐光棍儿,各闯一方,天津卫他们不准吃得开。”
甄福堂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心里总有个阴影:他们不死心。
黑姑娘催着爸爸进场,甄福堂领着孩子们检票进入。戏院分内池座、包厢两种。场内卖瓜子的,扔手巾板的,熟人见面寒暄聊天抱拳作揖,茶房来来回回卖茶让座,一派祥和,甄家四人找地刚坐好,台上就开场了,台下顿时安静。
先是由弦子、琵琶、乐琴、小三弦、二胡组成五音连弹,所谓连弹是换手连弹,一个琴师左手驾着弦子,右手去弹别人的琵琶,以此类推,音韵要准,板眼要齐,这可不是个容易的活。台上五人技艺娴熟,台下观众掌声不断。
甄福堂对闺女说:“要想人前显贵,就得台下受罪,这几位弦师没有真功夫是换不来台下的彩儿的。”
接着是巧顶花缸,从小坛子一直顶到荷花缸,从几斤重一直到一百多斤,什么苏秦背剑、张飞跨马、金鸡独立、哪吒闹海、左右开弓,一百多斤重的花缸,用脚尖顶肘顶、鼻尖顶、手指顶,缸底缸邦缸沿儿,头前头后头左头右,荷花缸围着杂技艺人的脑袋,滴溜溜乱转,白姑娘和小丑看得提心吊胆,民间艺人真有奇特之功。
下边接场的是,单弦拉戏,只见,演奏者使用一弓一弦一指,上、下把位灵活变换,手指像在弦子上跳舞一般,出来的声音连贯婉转,音色明亮,一时江南小调,一时京腔大戏,把一出二进宫的青衣、铜锤、老生演绎的淋漓尽致,妙趣横生,闭上眼睛听,真以为好几个演员在对戏。
接下来,上台的是一个失目的老先生,从他一上场大家就笑,笑的前仰后合:“这活宝真哏儿。”但见那失目的上台不走,手拿马竿瞎跳,不前不后,不左不右,正跳到台桌前,模仿小孩擦鼻涕,提裤子,说话也怪声怪气:“今天我孝敬诸位一段大错房。”说着就惟妙惟肖的表演起来。
大错房说的是:一个大财主有五个儿子,四个娶了媳妇,老头死了,大儿子也死了,老太太让大儿媳和二儿子结了婚,二媳妇和三儿子结婚,以此类推,最后老太太和做饭的厨子结了婚…..失目的在台上出洋相,做鬼脸,扮儿子,装媳妇,逗得台下观众一刻不歇的大笑。
白姑娘看看父亲,低声说:“您瞧这低级趣味的也能上台?”
甄先生说:“我们这个行当,叫做不占一帅就占一怪,在这大都市,有几百万人口,茶余饭后,就是找个乐,可是小地方不行,唱不上两天人们就腻了,别说吃饭,西北风也喝不上喽,”白姑娘领悟到了不占一帅就占一怪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