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1 / 2)
如今这般,难道是宸妃出了什么不测?
众人的心高高提起,紧盯着跪在地上的袁嬷嬷,只听她道:“娘娘体力不支晕过去了,求皇上下令,请邹神医入内!”
听到姜韫晕过去了,谢济身形一晃,面色沉得吓人:“李胜!”
不用他多说,李胜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应了声便狂奔出去。
日头渐落,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雪,一帮人冻得手脚发僵,却也丝毫不敢露出半点儿苗头。
李胜回来的很快,邹庭进去后不久,产房内便又断断续续开始响起女人的呼痛声,谢济身形微顿,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屋内,众人围在软榻旁,隔着帷幔,邹庭将女子的抽泣声听得清清楚楚,他面上平静,可心中却波澜四起。
今日除夕,他借这机会出了趟宫,没想回来就撞上前来寻人的李胜,没有人知道他看着那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儿的人时心中是怎么想的。
这时耳边的尖叫声倏地拔高,他闭了闭眼,沉声道:“百会穴,起。”
那头,窦夫人想也不想,眼疾手快地取下姜韫额上的银针,大冷的天,却硬生生出了一身的汗。
日光渐暗,产房内哭声慢慢笑了,取而代之的,是婴儿的啼哭声,细细的,极为微弱,却让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
众人都不禁松了口气。
吱嘎一声,袁嬷嬷从里头出来,笑着像谢济报喜:“恭喜皇上,宸妃娘娘平安诞下小公主!”
公主?
竟是公主么?
人群中,有真心艳羡的,不论如何,在这宫中,有了子嗣,便是有了依靠,哪怕是个公主。
自然,也有暗暗庆幸的。
后宫本就宸妃一人独大,若此番生了皇子,那皇后之位岂不是囊中之物?
竟不料,是个公主。
也所幸,是个公主。
男人遥遥望向产房,久久没有说话,众人的神情开始变得微妙起来,就连袁嬷嬷也敛了笑,迟疑地看向谢济:“皇上?”
莫非皇上是不满意?
一片寂静中,谢济陡然回神,他动了动僵硬的胳膊,涩声说:“公主……甚好。”
袁嬷嬷悄悄把心放了回去,还欲向他说几句的时候,便又听他问:“她如何了?”
半晌没听到女子的声音,谢济的心便一直提着。
这下,袁嬷嬷明白会意地笑了:“皇上放心,娘娘只是累了,睡过去了,过一会儿就会醒来了。”
谢济点点头,整个人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指上扳指已不能用了,他摩挲了下,忽地开口:“李胜。”
“奴才在。”
“传令下去,公主降生,朕心甚慰,明年的赋税减免三成,给宸妃和公主积福。”
“阖宫上下,赏两月月例。”
闻言,不管先前心里如何想,眼下众人却是实打实地为高兴起来,毕竟,这两月月例,可是真真的赏赐。
至于前面那句,无人在意,只有李胜和袁嬷嬷听懂了,这赋税乃国家大计,非等闲情况动不得的!皇上是真疼宸妃娘娘和刚出生的公主啊。
是以,再回神时,二人动作间愈加恭敬了。
院中气氛渐佳,不论是后妃还是宫人,面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谢济眉眼间的冷酷终于淡了,他迈着步子,正欲去往里走,忽地从外面冲进来一人。
红衣黑甲,正是贺宰,这是后宫,外臣不得入,他突然的闯入,顿时吸引了满院子的目光。
他当是来得匆忙,连气都未来得及喘匀,便着急忙慌地开口:“不好了皇上,北境乱了!”
谢济已经迈出去一半的步伐又收了回去。
袁嬷嬷怕漏了风,产房的门关得紧紧的,他死死盯着那扇门,妄图透过丝丝缝隙看到那个人。
可终究只是徒劳。
身后传来贺宰的催促:“皇上,裴将军已经在御书房等着了。”
他闭了闭眼,眉间深深皱起沟壑。
良久,他终是转过了身子,大步向外走去。
风雪又起,远处只传来他淡淡的吩咐:“照顾好你们娘娘。”
贺宰连忙跟上,圣驾一走,院子里便空了大半,袁嬷嬷叹了口气,也转身回了屋子。
无人记得,此刻后殿的梅树下,还跪着一个人。
不,若是远远的看,压根看不出来那是一个人。
刺骨的寒冷早已冻得她分不清虚幻和现实,瞧着眼前微笑着看她的人,画眉痴痴一笑:“娘娘……您来了?”
不等那人说话,她又使劲儿地摇摇头:“奴婢没有还您!奴婢不是故意的呜呜……奴婢错了……错了……”
在这冰天雪地里跪地久了,早就听不出她原来的声音,稀稀落落的雪落到她头上,衣服上,这幅可怜模样同平日的模样大相径庭。
来人唏嘘地摇摇头,状似悲悯地说了句:“可惜了……”
这声音中满是沧桑,如同库房里陈年的稻草灰,画眉倏地抬头,讶声道:“嬷嬷?”
那人似是笑了笑,又上前走了一步,她身上暖意阵阵,让画眉情不自禁地闭上眼,凑得离她更近。
“呵……”
嘭——
似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它砸在雪地上,连树上的梅花都被惊得落了几朵。
冷风吹过,这处很快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那头,姜韫体力不支睡了过去,袁嬷嬷嫌宫人们手脚没有轻重,便将人都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开始收拾。
外间,邹庭正在写方子。
她动作飞快,没一会儿便收拾好了,路过外间的时候,猝不及防被邹庭喊住了。
“嬷嬷稍等。”
袁嬷嬷回头,正瞧见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竹篓子,眼神阴鹜,骇人至极。
不等她说话,邹庭便起身走了过来,他指了指篓子,道:“这块布可否让我瞧一下?”
闻言,袁嬷嬷好歹是松了口气,她顺着视线看过去,一块大红色的软布便映入眼帘。
是娘娘生产时侍女们擦汗用的,邹神医要这个作甚?
她见多识广,电光火石间,不知怎的,便想起了从前的梁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