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前夜(二合一,加更求夸qaq)(1 / 2)
他指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青绿色树林,眸色深深。
“阿爹,阿娘。”
“孩儿不孝,带妹妹们来看你们了。”
江韫惊骇不已,她看了眼男子认真的面容,跟着跪了下去。
江父受极刑而死,得老友暗中相护才葬在了这山间,江母亦是,被人斩杀后,便埋尸山野。
是以,这座山脉,虽没有一座石碑。
却处处是他们的影子。
江姮知道所有事情的始末,她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江韫直愣愣跪在地上,泪也不自觉地跟着流。
翌日是清明,兄妹几人在山间生了野火,好生祭拜了下江家二老。
回程路上,气氛一直沉闷着。
直到到了宁州,远远看见岸上那略有些佝偻的身影,继而响起那道熟悉的嗓音——
“船家,可是江家大郎?”
江淮揉揉两个妹妹的脑袋,温言安慰:“到家了,开心点。”
从前的苦难都已过去,接下来的,必全是让人羡慕的幸福。
岸上的柳条已经长出了绿色的枝桠,湖边的游鱼不时探出水面,天气回暖,是春天来了。
京城,无形的乌云笼罩着,朝堂上的气氛一日比一日低沉。
卫太傅走出宫门,背影间还透着些落寞。
明日,他的女儿,如今的赵王妃便要随赵王去封地了,此后几十年,父女再想团圆,难如登天。
他低着头慢慢前行,短短半月间,他如同老了几十岁。
早春天气尚带着几分寒意,京城天气多变,方才尚且晴空万里的天陡然暗了,原处雷云滚滚,似有大雨要来。
一声春雷,如巨石坠入湖中,惊醒了整个京城的人。
滂沱大雨中,有人尖声大喊——
“太皇太后薨了!”
端惠皇后,高祖二十年生人,成帝三年,圣旨赐婚,为中宫皇后,后帝崩,子景帝即位,尊建章宫太后。
景元三十三年,帝大崩,孙谢长明登位,尊太皇太后,明帝元年春,薨,享年八十五岁。葬于北郊帝陵。
——《夏史·皇后本纪十三》
春去秋来,日子如流水般划过,转眼间,已是江韫在宁州的第三个年头。
这三年,兄妹几人相依相守,将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俗尘往事,俱都在风中慢慢散去了。
暮冬刚过,整个江南尚是一片清冷,一辆青帏马车驶过长街,缓缓停在城南的江宅门口。
江姮先行跳下了马车,也没等后面的人,自顾自地去扣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厚重的木门被人扣响,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江姮耐着性子敲了好一会儿,可门后却毫无动静。
她拧着眉,轻声嘀咕:“怎么回事……”
“阿姮。”
身后的车帘再一次被人掀开,身着湖绿色织锦妆花裙的女子被小丫鬟扶着走了下来,盈盈暖光下,她如玉的面容更显白皙。
许是天气尚冷,她一下马车,身边的丫鬟就立即将手中的披风披到她身上。
她看着屋檐下正欲扣门的女子,招了招手,柔声唤:“阿姮,先回来。”
“好。”江姮点点头,大大咧咧地走到江韫身旁,低声嘟囔:“吴叔和绣嬷嬷难不成忘了我和阿姐今日回宁州?怎的半天也不见人?”
她去岁已及笄,身段抽条,如今已俨然要高过江韫了,可性子上却还未褪去少女的天真。
江韫温柔地替她擦净手上的灰,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如此孩子气?”
她今年二十二,正是女子最好的年龄,这几年江南的生活顺遂,眉眼间便愈发温柔的不行。
便是瞪人也是好看的。
江姮被瞪了,却半点儿也不怕,嘻嘻笑着抱着她的手臂撒娇,半分不对劲都未察觉。
还是仇越,他实在看不过去,咳了一声,这才让江姮回神,看清了女子面上隐藏的凝重。
“阿姐?”
江韫摇摇头,低声道:“怕是出事了。”
出事?
江姮率先想到的就是江韫的身份,她面色煞白,顿时怔愣在原处。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江韫垂眸,问:“阿姮,你怎么了?”
事情尚未分晓,江姮哪敢同她说?她苦笑着摇摇头:“没、没事,可能是太饿了。”
江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暂且按下了疑惑,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解决眼前的事。
几人在门口已经有些时候了,可江宅却始终安安静静的,江韫心底沉了又沉,半晌,她动了动唇:“仇越——”
纤长的食指指向木门:“撞开它。”
仇越得令也没多问,他曾跟在江淮身边率领漠北万余兵士,寻常木门难不倒他。
一声闷响,江宅大门轰然倒下。
然而即便是这样大的动静,江宅内里还是一片寂静。
灰尘四散,露出一片萧瑟的院子来。
江韫扶着侍女踏上台阶,视线一点点扫过影壁旁的绿植,每看一处,眉间褶皱便更深。
那绿植是江淮特意从北方带回来的,便是寒冷冬日也不会枯败,然而眼下天气已然回暖,若不是无人照料,何以枯败?
“吱呀——”
正巧这时,江宅旁边的人家推开了门,他穿了件素白色的长衫,头上带了个方方正正的巾帽,浑然是一副书生打扮。
“可是江姑娘回来了?”
“什么?”
方家正厅里,江姮气红了脸,她提着马鞭便要出去。
“什么山大王,我今日就教他好好做一做人!”
“站住!”
江韫靠在椅子上,只觉得头一阵阵的疼,“你一个人,能打他们白人么?若是你今日出了这个门,便不要认我这个阿姐!”
她显然是被气急了,几句话下去,江姮立时被吓得顿在原处,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