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是谓大同（2 / 2）

陆羽有些呆愣地点了点头，随后目光一闪：“所以，你们是打算效仿汉宣帝，削弱贵族？”

一行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张狂与恣意：“仅是效仿前人怎么够？我们要做得更彻底！改制变法，赏人不赏族。让这个天下有贵人而无贵族，每个人都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提高地位。这，才是我们想要的天下！”

如同被一行的话所召唤，狂风从他的背后呼啸而来，又迎面撞到了陆羽的身上。吹得两人长发乱舞，衣衫飘扬。

站在狂风中，陆羽脸上的神情先是迷茫，再是震惊，而后才缓缓地归于平静。

狂风散尽，陆羽幽幽地叹了口气，感慨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大同’世界了吧？”

一行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陆羽在思索，一行在等待。

但一旁的李静忠却有些着急了。他上前一步，高声说道：“殿下，现在您知道，我们为什么选您了吧？因为若想削弱贵族，就需要一个背景干净的皇帝，而您的那些哥哥们，生于京都之中，或多或少地都与贵族门阀间有了联系。只有您，跟那些贵胄世家全无关系。所以只有您，才能成就这番大业啊！”

“别说漂亮话了！”陆羽冷冷地应道：“也正因为我在朝中全无关系，所以更容易被你控制吧？”

“殿下，您对我就不能有点善意吗？”李静忠的神情瞧着很是无奈。

陆羽哼了一声：“我没法对你这样的人有善意！谁也不是傻子，既然今天你能在两刻钟之内派人过来，那之前我在这里被袭时，你也一定知道喽？口口声声叫我殿下，我那时差点死了，怎么也不见你来救？”

“殿下，那天的情形您自己也知道。那可是阿翁与东宫两股势力合在一起要杀您啊！若是同时得罪了这两股势力，那我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啊！改天换地的壮志固然重要，但保住自己的性命更要紧啊！您说是吧？殿下！”李静忠很是坦然，脸上毫无愧疚之色。

陆羽一挥手：“懒得跟你废话！如今我已到了长安，你该带我去见师父与义父了吧？”

李静忠微微颔首：“殿下一路劳顿，今日就先随我休息吧！明日，小人就会让殿下与智积大师见面。不过李老先生如今不在京城，所以殿下想要见他，恐怕还要等些日子。”

“你……”陆羽双目圆睁，似乎立刻便要破口大骂。但他终究是冷静了下来，淡然地说道：“好啊！这样一来即便我见了师父后把他救走，你们也还有义父做人质，这可真是滴水不漏啊！”

他的语气平淡，但目光却阴沉得好似暴风雨前压城的黑云。

“多谢殿下夸赞！”李静忠不为所动：“那么殿下，您这就请吧！”说着，朝着陆羽比了个“请”的手势。

陆羽用黑云般的目光扫了他一眼，而后一甩衣袖，迈步走下了塔顶。在他的身后，一行将双手一背，也施施然地跟了过去。

塔顶只剩下了程元振与李静忠。两人相互看着彼此，一言不发。程元振面无表情，李静忠面带微笑，像是两张面具。

“你就是靠这空中楼阁般的‘大同’，骗来的一行？”沉默了许久之后，面无表情的面具开口说道。

“是啊！要不然他怎么肯帮我做事呢？”微笑的面具笑意更浓了。

“他的疯病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他如果不是疯子，又怎么会有那样的幻想？”

“你最好小心些，别玩火自焚！”说着，程元振的面具裂开了一条缝，透出了一丝关切，但随即又迅速合拢，恢复了原本的漠然。

“警告你！别想着害殿下！否则我一定杀了你！”说完，程元振也转身向塔下走去。

“我怎么会伤害殿下呢？他可是我最重要的棋子啊！”李静忠依旧笑着，但笑意渐渐地淡了。

“还是你小心些吧，可别死在我前面了，你这个软弱的好人啊！”

望着空荡荡的楼梯，李静忠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