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寻花踏柳 剑名墨白(2 / 2)
“林纪他在找什么?莫不是这里还藏着林家的的什么宝物?”
“不知道,但是有可能。当初虽然号称一夜散尽家败,但那可是历经几朝几代的林家啊,树大根深。怎么可能。”
“那会是什么宝贝呢?”
“肯定是咱们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小明庄是林家别庄,早知道咱们就该过来摸一遍的。”
“林纪怎么知道这里有……”
“说你傻还怕你听不懂。林纪当年可是林墨少爷眼前的人。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几个人在那边吵吵嚷嚷。杨秋只觉得烦躁,垂眼斟了一杯酒,冷笑一声。
这时明月公子忽然递过来一杯酒,道:“为何不去看看?”
杨秋一口饮下,嘲道:“众目睽睽之下,林纪找的怕不是什么宝物。凑的近了可不好逃。”
明月公子挑眉,他眉目生的极好,乌发白肤,唇色嫣红如同点上胭脂。十五岁的年纪让他棱角并不分明,侧脸看时竟有些雌雄莫变。
他道:“此言有理。不知道杨寨主有没有来我夏家的想法?”
杨秋微微吃惊,心中千回百转,面上仍是疑惑道:“杨某既无术师天赋,又无惊艳绝才,如何能去夏家。”
“不瞒你说。夏家座下二十四公子空了一名,家主此番差我前来,也是想从鸿城点一位过去。”
“夏家与林家…不,林家不过覆灭十多年,夏家就迫不及待的想吞下鸿城了吗?”杨秋沉下脸色。
明月公子轻轻笑了一声:“这些年夏家对鸿城如此放任,也是想让你们已经寻一个家主。你们既然争争吵吵定不下来,也只能夏家亲自来了。”
“你,如何就知道鸿城统一不起来呢?”杨秋竟也笑了一声,“虽然林墨少年当年确实错了许多事,但鸿城是生他养他的故土,你真的以为鸿城人会弃他倒戈夏家?”
明月公子成竹在胸,淡淡道:“会与不会,便瞧着好了。”
杨秋不再与他言语,见明月公子又退回他自己的位置上,这才发现身后林帆一直没有出过声。
林帆向来确实安静,但也没有这么安静过。杨秋扭头看,却只能看见林帆低着头,眼睛直直望着腿前那支翠绿细竹枝。
“木双,怎么了?”
唤了他好几声,林帆才回神抬起头。一抬眼,眼底思绪翻涌,晦暗不明。
“怎么了?你好似有些心不在焉。”
“我……你能给我讲讲林家那位少爷的事情吗?”
“林墨?”杨秋盯着林帆,反问道。林帆沉重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杨秋一定会察觉什么,但是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杨秋转过身面对着他,稍微想了想,忽然笑道:“他的事情我听说的太多了。鸿城人都知道特别多。不过我想你想知道的不是这些琐碎事情。林家最后一位家主是林墨少爷,他在老家主去世后只做了七日家主。这七日里他上凤落入异域,后于八月十五那日遣散所有家仆,撕了所有门人的契约,在东城门出施粥到日落时分。当夜,大火从林家府邸冲天而起,空荡荡的一片古宅尽付之一炬。从那以后除了林纪,再也没有见过一个林家人。林墨少爷也没了踪迹。”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为了鸿城自焚在家中。但我却坚信他不会这么轻易去死,那时他刚刚新婚,新娘也随他一起失踪。那年他只有三十岁。”
“三十岁么……”林帆声若细蚊。父亲今年也只是五十左右,正好对上这个年纪。就算世上有人恰好同名同姓同年纪,也不能代表……
“他字何?”
“远白。林远白,配剑墨白。据说是老家主偶然所得之剑,锋利无比,乃是市之罕见的好剑。”
“是么。原来是这样。”
远白,墨白。还能有什么错。他确实没死,他只是带着娘亲进了芝罘,一避便是十九年。
只是这十九年里,他从未和自己讲起过出身,讲起过鸿城和林家。
是不愿意自己再用林家的身份闯荡了吧。毕竟似乎他是得罪了夏家。
林帆心思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与林墨相依为命这些年,对父亲的心思不说十之八九,一半是足以摸清。父亲这样做他也觉得没什么,既然林家已经没了,那自己再去用着林家的名头确实也索然无味。
“来了。”林帆抬头,正好看到一众人抬着食盒鱼贯而行。杨秋想问他的话也被这一挡说不出来了。
林纪此时也已经从小明花海中出来。他掸了掸衣衫上的泥土,毫不在意的穿过众人回到亭中落座。
品香楼的饭菜卖相极好,林帆看着,心道,这可是比自己在芝罘岛上胡乱烧的好太多了。
那些伙计退下时,忽然有一人脚下不稳,一下子摔在明月公子身旁。按说这一下虽然狼狈但不值得多么大惊小怪。偏偏明月公子好似被踩到痛脚一样,脸色大变,将那人一掌拍出,猛的撞上亭柱,口吐鲜血,眼看就是活不成了。
这一下,有人起身有人查看,场面一时又微微乱了起来。林帆刚想也起身去看一看,却发现林纪手指微动,将无数细小东西弹进众人饭菜中。
他不知道林纪想做什么,索性装作自己没有看见,只用余光提防着。结果这边事情已经处理好,也没有等到林纪向自己饭菜里放东西。
……他这是不愿害我?
林帆微拊,为什么?
明月公子叫人来将那处细细擦了才皱着眉头开始吃饭,才吃了两筷子又放下了手,继续喝他带来的酒。
那小二服了药也没什么大碍,早早被人搀扶着下去了。
杨秋此时低声对林帆道:“明月公子不是因为旁的原因被称为明月,他不喜旁人近他身。往日那些不知死活的人早已经凉透了,这次他恐怕也是忌惮什么才留了那小二一命。”
林帆点头。
明月在天,皎皎其华。只可远观不可靠近。原来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