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风云再起(1 / 2)
自从霍慎行获罪罢官,他在帝都的小屋就处在荒废的状态,除却厚厚的灰尘,连窗户上的纱帐也朽烂了。好在当初霍慎行本着“坚固耐用”的原则选用了金属材料加强门窗结构,这才没变成“鬼屋”。
再次走进这个小院子,看着屋檐下的燕窝和墙角的蛛网,呼吸着浓重的灰尘气味,霍慎行当真恍若隔世。以前太史信给他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东晋大司马桓温北征,途经金城,看到自己年轻时所种的柳树已长得粗壮异常,感慨“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当初霍慎行理解不了其中的意味,于是吐槽说“文化人真会玩儿,看见个大树也唠叨半天。”今日眼前的场景,真的让霍慎行体会到了话中的无奈与感伤。不过霍慎行没能感伤多久,郭老黑特有的粗犷嗓音总是那么喜感:“太史兄弟你别上当,霍慎行那小子肯定是让咱们来给他扫地擦桌,俺自己的袜子都不洗,才不给他干活……”
霍慎行连忙开门把太史信和郭老黑迎进来:“今天确有要事,不是让郭将军来打扫院子的……”郭老黑看着眼前的情景:“霍慎行,你这房子咋像是土里挖出来的一样,阿嚏!”
太史信连忙掏出一块儿手巾给郭老黑擦拭。霍慎行把房门打开,自言自语地说:“这个样子,没地方坐啊。”
郭老黑一边擤鼻涕一边走到一把椅子旁边,也不嫌脏,转身坐下:“有啥不能坐的,打仗的时候往地上一扑就睡了,瞎讲究。”只听“啪嗒”一声,椅子腿断开,郭老黑坐到了地上。原来霍慎行贪便宜,买的椅子是由下脚料粘到一起做成的,风吹日晒,黏合剂老化了,加上郭老黑比较胖,一下子把看起来不算旧的椅子坐散架了。
霍慎行和太史信顾不上笑,连忙拉郭老黑起身。没想到郭老黑赖在地上不起来:“霍慎行你小子太欺负人了,让俺吃灰也就算了,还专门准备烂椅子坑俺,俺和你没完……”
霍慎行和太史信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全戎和久不露面的司马康循着笑声进屋,看见郭老黑坐在地上一身灰,也不由得微微一笑。司马康说:“这里这么脏,打扫也来不及了,就到院子里说吧。”
听到司马康似乎有商量要事的意思,郭老黑自己爬起来跑到院子里跟着他身后问:“军师大人,您把我们叫来有什么吩咐?”虽然司马康有自己的官职,但出于一个大老粗对智谋的尊敬,郭老黑一直以“军师大人”称呼他。
“稍安勿躁,”司马康抬头看天,“时辰尚早,贵客还没到。”
于是,四个人好整以暇探讨“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拓跋力两只脚上的袜子颜色是否一样”、“东北大米和中原大米哪个更好吃”等若干哲学问题,静静等候着未到的“贵客”。
过了半晌,院子的门终于“吱呀呀”的响了起来,郭老黑心想可算把“贵客”盼来了,随口就说:“哈哈,可算来了!”
“让各位久等了,恕罪恕罪。”干练的女声响起。
太史信知道来的人是谁,连忙行礼:“微臣叩见陛下!”
反应过来的郭老黑和其余人也一起行礼。女皇秦峻连忙扶起太史信:“免礼免礼,众位卿家平身。这次是想和你们说说彼得的事。”
郭老黑一脸疑惑地看向太史信,后者只是微微点头。
“你来说说吧,雪依。”秦峻转向现任的禁卫军统领秦雪依(也就是“沙里飞”)。
秦雪依微微行礼:“据悉,彼得让安南的几座城池爆发瘟疫,他因此被安南人视为瘟神。如果他心怀不轨,我们怎么办?”
郭老黑大吃一惊:“啥,他有这本事,咋整的?”
秦雪依轻轻摇头:“我们对此一无所知。”
司马康陷入了沉思。
秦峻看着司马康:“司马爱卿可是想到了?”
司马康“嗯”了一下,“微臣学艺之时,师父曾经说起过,所谓‘瘟疫’,无论伤寒、天花还是麻风,皆非无中生有,找出病因,对症下药,虽难免有人死伤,但不至于像安南那样,一座城中人死一半。微臣以为,应先派大夫去安南查看一番,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想应对之策。”
司马康的话让女皇安心,她频频颔首:“爱卿所言有理。全爱卿,汝意下如何?”
全戎看了太史信一下,回答:“臣曾听太史信说起,多年前曾有人攻城略地之时将战死者的尸首扔进城内,结果城内瘟疫爆发,死伤惨重。微臣料想彼得所为和此事有相通之处。微臣回去后,将命朔方的大夫共商对策,等司马康查清事由,再作计较。”
女皇听到全戎的想法,觉得稳妥,转而又问霍慎行:“你怎么看?”
霍慎行立刻回答:“草民复议司马康和全戎。”
郭老黑正发愁该怎么回话,听了霍慎行的回答,连忙说:“臣也复议。”
女皇起身:“那就这样,你们分别做好准备。今天的事,说出去的人,灭族。”
几人跪送女皇离去。
看秦峻走的远了,几个人慢慢起身。郭老黑一脸佩服:“军师大人果然见多识广,全戎你也挺牛的,这么快就想好了(对答之策)。”
全戎看了一下司马康,笑而不语。除了郭老黑,另外几个人都知道为了避人耳目,女皇选在霍慎行的破屋会面,事前都对秦峻可能的提问进行了一番准备。身为高级将领,要是等到被皇帝问起才手足无措,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而女皇也没指望郭老黑提出多少高见,只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和重视让他参加会议罢了。
“军师大人,彼得真那么厉害?”郭老黑接着问。
司马康点点头:“嗯,这也没那么邪乎,懂了其中的门道之后……唉,这种‘法宝’虽然毁天灭地,但也是玉石俱焚,伤及无辜。为了大胜仗,就用这法子……”
“彼得只有一艘船,想要让安南全国上下都畏惧他,哪管得了许多。”全戎道。
太史信点点头,毕竟对于彼得来说,为了获得最大的胜利,采用什么法子都是有可能的。彼得作为一个外国人,能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卒成长为威震一方的将领,靠的就是够狠,对敌人够狠,对自己够狠,这次对安南的百姓也够狠。他的做法当然不对,但太史信并没有对他施以惩戒的权力,而有这个权力的女皇,显然对彼得已经充满了猜疑。
“各自小心,散了吧。”司马康背着手,走了。
“太史兄弟,俺闺女有几首唐诗不明白,你去俺家给她讲讲。”郭老黑把太史信拉走了。太史信忙不迭向全戎和霍慎行道别。
“嘿嘿,我还有约,就不一起吃饭啦。”霍慎行也笑哈哈地向全戎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