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二、杀良冒功(2 / 2)
原来,慕容鹰为了应对敌人偷袭,居然在营垒侧面留了个暗门。这暗门乍一看也是一排栅栏,但栅栏下边却并未扎进土里,栅栏内侧又堆积了一些粮草。慕容鹰命人把粮草挪走,一脚踹倒栅栏,让副将带着骑兵便从暗门冲了出来。
看到气势汹汹的鲜卑骑兵,太史信安排几个传令兵点燃了几根烟花,让烟花飞向敌人。烟花虽然灿烂,但并没有什么杀伤力。这烟花的实战作用是在黑夜中指示放箭的方向。那些亲兵见状,纷纷瞄准冲过来的鲜卑骑兵,拉弓射箭。在没有专业夜视装备的情况下,夜战往往是交战双方的噩梦。全戎为了方便夜间偷袭敌人,督导部下苦练夜战,更是形成了一整套完善的机制,尽量减小黑夜对于命令下达、部队攻击的影响(比如用烟花指明放箭的方向,用敲锣下达冲锋的命令)。慕容鹰让部下骑兵举着火把冲锋,解决了骑兵冲击时的照明问题,其实已经算是不错的做法。可是面对全戎擅长夜战的亲兵,慕容鹰的部下依然吃了大亏。慕容部的骑兵根本看不清对面有多少人,手中的火把反而为对方瞄准提供了参照物。太史信更是射中三个带队的鲜卑校尉,打击了鲜卑军的士气。
眼见鲜卑骑兵的阵型开始散乱,太史信命令几个传令兵使劲敲锣,意思是发起冲锋。他自己更是长枪一举发起了冲击:“挡我者死,杀!”担任太史信副将的亲兵大喊一声“护卫将军”,领着上百人围到太史信身旁。这副将牢记全戎的嘱托“以身家性命保护太史将军”,带着人分布在太史信周边,追随太史信向敌军发动冲击。刚经受过箭雨洗礼的鲜卑骑兵没想到敌方面对突袭竟然不仅没有吓得溃逃,还发动了反冲击。他们看到己方军官已伤亡不少,心存怯意。
太史信黑盔黑甲,骑着“黑云踏雪”所向披靡,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入敌军,击碎了胆敢靠近的鲜卑骑兵。黑色骷髅面具遮挡了他冷峻的面容,却挡不住他目光中的杀意。太史信沾血的身体散发着阴寒的气息,仿佛一双巨大的黑翼在他背后徐徐展开,有看不见的阴魂萦绕在他左右,让人在燥热的夏夜感受到了入骨的寒凉。
太史信长枪直刺,平平无奇的长枪仿佛活过来变成了毒蛇,让一个鲜卑军官胸口绽出大朵血花;太史信手腕一翻,长枪又似乎陡然变长了五尺,把几个凑过来的鲜卑骑兵击落马下;太史信转过身形,长枪仿佛打了一个折,在一个鲜卑骑兵的脖颈上落下死亡的印记。
慕容鹰的部下们原以为这次是来捏软柿子,哪想到竟然遇见这么一个完全抵挡不住的大杀神,心底的恐惧油然而生。拓跋爽和慕容鹰在军营门口勘察战况,看到对方的武将大杀四方,所过之处留下一片死尸,心中不安。拓跋爽看着敌将冷酷凶戾、杀伐果断的气势似曾相识,脱口而出:“莫非是全戎来了?”
“啊?”慕容鹰听到全戎的名字,脸色一白。他虽然没和全戎交过手,但是对全戎的种种“光辉事迹”毫不陌生:据说全戎初战之时就把土匪大卸八块;攻打朔方时,全戎亲自击杀守将赵信,砍下了赵信的首级;坚守朔方时,全戎放呼延部的骑兵入城,竟敢点火焚城,烧死人马无数;全戎主动出击,一连击败呼延部、乌洛兰部和万俟部兵马,击杀呼延部族长呼延烈,还为呼延烈挖坟树碑;主政并州后,全戎甚至把血淋淋的人头端给文官们看,吓晕了好几个人。全戎被称为“玉面阎罗”,他不仅是个勇猛善战的武将,更是一个统领一群亡灵的魔神,他的手下,无所畏惧,不可战胜。仿佛是要验证拓跋爽和慕容鹰的猜想,一枚烟花在空中炸开,火光形成了一个“全”字的图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全戎,是全戎来了!”饶是慕容部和拓跋部的士兵忠诚度很高,仍然因全戎的出现产生了不小的骚动。
想到带队冲锋的是全戎,拓跋爽和慕容鹰顿时明白了为何对面的骑兵如此骁勇。他们不由得心生畏惧:全戎如今掌控并州军政,除去眼前这些人,他这次带了多少兵马,有多少人在暗中等着给鲜卑军致命一击?想到这些,慕容鹰打消了让拓跋部骑兵前去夹击全戎的念头,转而让这些人作为预备队整装待发,应对可能会出现的伏兵。
太史信杀散了眼前的敌人,转身看到几十个掉队的亲兵陷入了重围,立刻调转马头,又一次发起了冲击。鲜卑骑兵见到太史信杀回来了,纷纷退避,一个鲜卑军校尉却突放冷箭。太史信冲锋过程中感到前方飞来个黑点,拔出“冰碎魂”把冷箭打落,转眼就冲到那个鲜卑校尉面前。那鲜卑校尉猝不及防,被“冰碎魂”拦腰斩断,鲜血喷得到处都是,为“玉面阎罗”的恐怖传说增加了殷红的一笔。太史信很清楚:自己部下人数不多,趁着月黑风高打退侧翼出现的敌人见好就收才是明智之举,一旦敌人一窝蜂涌过来,后果绝不乐观。他率部救出被围的亲兵后,转而向南,试图去与刚才已经撤退的那一千多负责后勤和土工作业的亲兵会合。
看到太史信率军离去,慕容鹰打算派出小股骑兵追踪。“万万不可!”拓跋爽内心害怕,却装作考虑大局,提醒慕容鹰切莫中了全戎诱敌的圈套。慕容鹰原本就存在这方面的顾虑,经过拓跋爽提醒,更觉得全戎身为主将,竟然亲自带队冲锋,一定是事先谋划了阴谋诡计。他严令士卒守好军营,等到天亮之后再做计较,却不知自己贻误了战机,放任太史信白白逃跑。
按照后世的观点,对于太史信而言,击败了慕容鹰和拓跋爽固然不是坏事,但也未必是多大的好事。因为稍后,太史信就会在南撤的路上,遇到真正可怕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