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伤(2 / 2)
是他来晚了,才叫她遭了罪。
阮今月趴在床榻上失去意识,全然不知面前的少年已将她的眉眼反反复复地刻进心里,如果她此时睁开眼,定会讶异他沉痛的神色。
只可惜她此时晕了过去,毫无察觉。
主持动作很快,不到一刻钟就带着人赶到了齐雁云房外。
他脚步停在门前,只站在原地唤齐雁云,毕竟里边有女子,他贸然进去,于礼不合。
“雁云,你要的东西我给你送来了。”
齐雁云从里间出来,接过小僧手里的物件,低声道谢:“有劳主持了。”
少年上半身的黑色外衣褪至腰间,露出里边的白色中衣,衣料全部湿透,紧贴着他精瘦的身躯,隐隐可见下方健硕的肌肉。
方才见他一身黑衣,完全没看出他受了伤,此刻再看,主持才发现他肩膀那处正在不断向外涌出鲜血,肩头一片血色,他却像个无事人一样,浑然不知,动作间扯到伤口也只是呼吸加重,其余的和正常无异。
好歹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主持瞧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又心疼又无奈。
“雁云,你身上还有伤,先处理一下吧。我带来了上好的金疮药,先给你包扎一下。”
齐雁云淡声拒绝,他唇色很白,一丝血色都没有,“多谢主持好意,我没事,主持不用担心。”
说完他微微躬身,拿着东西回到里间。
“唉……”主持拿他无法,只好由他去了。
少年人的心思总是难测,他们一腔热血,不畏生死,即使满身伤痕,也能抬起头笑,说一句自己没事。他们总是喜欢强撑,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主持想到年轻时的齐裕功,那会儿的他何尝不是意气风发、一身赤忱,时常将自己的安危抛之脑后,一身侠骨豪气,行侠仗义出生入死,叫人好不佩服,只是害他时时操心罢了。
如今齐裕功退居幕后,少了那些打打杀杀的活路,这些年来他也放心不少,只是他这还年少气盛的儿子,恐怕会让他时常担心了。
离开时他不经意间从窗户瞥到里间,神情一滞,旋即眼角荡出笑意。
屋内的少年背脊微躬,拧了把帕子踱步到榻上的姑娘面前,小心翼翼地寻找下手之地,随后轻柔地替她擦拭脸上的污渍、血迹。少年的神情专注,目光沉静,床榻上的姑娘肌肤白腻嫩滑,眉眼柔弱,容颜姣好,宛如熠熠生辉的珍宝,易碎又美好,需要人用心去呵护。
温热的手帕不注意碰到她的伤口,惹得仍在昏迷的姑娘迷迷糊糊地喊疼,吓得少年失去了方才的从容,僵在原地不敢妄动。等姑娘眉头一松,呼吸平稳,才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年岁大了,他倒忘了,即使是鲜衣怒马、恣意不羁的少年郎,面对珍爱之人时,也还是会乱了手脚、慌了心神,生怕自己的哪里做错,惹得心上的宝贝掉眼泪。
执剑斩浓雾,便是侠肝义胆、志在青天的少年侠客;放下利刃,弯了眉眼,侠骨亦可化作绕指柔,含情脉脉。
少年郎君既有杀伐果决的坚毅,也有温言细语的柔情。
侠骨柔情,便是如此。
主持笑着摇摇头,这父子俩还真是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