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王侯(七)秦侯(1 / 2)
七秦侯
雍都为了迁都的事情,派了数名使者前往晋阳交涉。经过屡次使者往返,数度唇枪舌战,乔谖等人以秦川民意沸腾,京兆尹兼威烈将军实难平息民愤、雍都留守之臣对于将会降等任用十分怨怼为由,是哭诉也用了,义愤也面陈了,软的硬的全用上了。迁都的事情当然是已经改不了,而晋国公便与天子议定,至五月间,终究给了雍都一个差强人意的交代。
雍都为陪都,仍袭用“雍都”旧名,所属官署、官员悉如晋阳,从前因西戎之乱而缺省的官吏,由雍都官署重新补齐拟定,交由朝廷议定后,由天子核准任命。
威烈将军韩高靖因守秦土、拒戎狄有功,加为威烈侯、卫将军兼秦州牧、雍都尹,总领秦州事务,若有急务,可从权便宜处事,不必报知朝廷。
韩高靖因其父为冀侯,以“子不僭父”为由,上表请辞封侯的朝议。然被天子与晋王杨晟岳等人以“国之大事,岂因私而废,若父为匹夫,则子不为国效力耶?”为辞驳回。韩高靖无法,只得书启父亲韩令德,报知此事,痛陈以“封侯”为“人子之耻”。韩令德亦告以“国事为重”加以安抚,韩高靖才不得已接受了封侯诏令。
韩高靖跻身为侯爵,与各州诸侯同列,人称“秦侯”。
而雍都众属的职位也因之比照朝廷拟定,当然韩高靖为了显示对天子和兼丞相、大司马之职的晋王以尊崇,不置丞相和大将军,御史大夫也由一雍都耆老虚领。九卿中只保留四卿,且所有官职都在名称上降等,但论实职却并不低。
因不设丞相,便只设尚书台,以原郡国长史郭令颐为尚书令,领政令百官决策定议,下设左右仆射以及各曹从事官,分管机密、文书、政事的具体实施。原左司马尚书台为独立于朝廷外的单独官署,实为丞相职。
而负责监督纠察百官的御史大夫一职,名位太高,秦侯辖制不便,则由从前一雍都故老虚领而已。而督责百官的职权,从前韩高靖任威烈将军时,这个职权由令狐嘉树实际担任,此时单独分出,则由新设的司隶校尉领实职。
此外设廷尉,掌管法令,正直亦由雍都德高年老的士大夫领虚职,其实职则在廷尉正乔谖手中。如此安排一则为尊天子,二则因乔谖资历与身份皆不够。
京城禁军按照朝廷原制是一分为三的,分属光禄勋、卫尉和中尉。若天子在朝,这三尉自是守护宫禁、都城、京畿的禁卫军,此时更可说是秦侯的常备军。
光禄勋也为避朝廷锋,改为郎中令,下设郎中三将、中郎将、禁卫军,掌管禁军,负责宫殿、宫掖门户的戍卫,统称为“郎尉”,实际是禁军中最核心的部分。禁军分两支,为虎贲、羽林,其中虎贲由校尉钱斌领,羽林则由刚从陇右调回的原射声校尉庞峻担任。二者皆同属郎中令令狐嘉树麾下。按例,郎中令下文武及禁军本应直接听命于天子,如今实则为秦侯私属。此为郎中令下武职。此后,身为秦侯的韩高靖在郎尉中引入裁汰机制,并以战死勇士之孤儿充实其中,不过数年,郎尉成为睥睨天下的虎狼之师。
郎中令下另设有谏议大夫、中散大夫、仆射、议郎等以备顾问,此为郎中令下文职,实为智囊团。其下文臣多由当初将军府司马、参军等从事官担任。赵允祀就担任中散大夫。其中议郎一职,品阶虽低,其职责却是与君主谋事,多选择世家清俊或各地推举的高才者。
郎中令则由令狐嘉树担任,令狐嘉树不但统领郎中令下文武,当初二人所设密史暗间,乃至于秦侯府的戍卫等仍由令狐嘉树暗中统领。
卫尉一署,自显德三年天子入晋阳时便保留下来,掌管皇宫各门及宫中巡逻,如今虽然宫殿已空,但亦善加护卫,此职自然保留。同时亦扩展兵力后,成为与郎中令并行的禁卫军,人称“兵尉”,也直接听命秦侯。卫尉的掌官为卫尉卿,由此时正在征伐蜀地的马汉阳担任。
中尉,典司统领雍都五营并保卫京城。其掌官为执金吾,虽不直接掌握宫廷宫掖,但如今对于天子迁都晋阳,宫殿空虚的形式而言,可称得上是雍都的重中之重,由原中郎将曹淳兼任。其中蒋如意任京辅都尉,负责京城巡城及缉盗捕奸。
而五大营是由原八大营统一整编而成,为雍都京兵,防戍京城,并统帅周围辅城兵。
雍都五营各有属将,称五校尉,分别驻扎在雍都内外。其中窦延年代替庞峻为射声校尉,郭孝攸的越骑校尉,杨敦敏任步兵校尉。此外屯骑、长水三校尉亦由出身良家、能征善战的将领担任。郭孝攸因有功,除担任越骑校尉外,另外号为安远将军。五大营亦直接听命于秦侯。为防止将领为私,各校尉按时节调换。
除郎中令下禁军、卫尉、中尉这禁军三营与雍都五营外属京兵,为京城直属常设军外。余者皆是杂号部曲与郡兵。郡兵负责守护各郡,一些重镇则由秦侯增派将领军士守城。杂号将军则是身份与待遇的象征。
战时则调动各大营以及郡兵、军户,重新部署后,由临时任命的主将持虎符统率。
姜恪深谋远略、屡有战功,担任中护军将军,辅佐秦侯参与军事决策,负责选拔禁军将领,实际军中权力仅次于韩高靖。但中护军职务至关重要,品级却低,所以又加封为中军大将军的名号。
雍都各大门设城门校尉,制度仍如从前。而韩高靖已在数年之间换为自己亲信武将。同时如蔡远襄、唐玉、杨敦敏、徐广德、管培元等亦趁机拔擢。
另,郡兵以及重镇要塞守将如前不变。
此外在财务农事上,并不设大司农一职,唯设司农令,掌管秦川农桑事,掌司农令,行调动筹措粮草之权,由原典农中郎将袁晨担任。又另设统管盐铁、纳粮税收、财务出入的司农中丞,品秩在司农令之下,则将此职授予韩江。自去岁平蜀后,韩江归来,今年三月又往荆州去,司农中丞一职,唯遥领而已。平日庶务自有他选好的副手暂且打理。
韩高靖除敦促各郡推举德高有才者外,还时常亲自巡察各地官署,若见到格外出色的便加以任用。其中一个小小郡署上计掾因勤谨非常,在被韩高靖单独传见时,见识凡,便授予郎中令下议郞,后数年终累次升迁,竟成为一代名将。
如此人才之路上下打通,一些无职或职位低微的寒门士子见进阶有望,便重聚雁台,其中也出过杰出的人才。
此外,唐玉被从陇右调回守萧关,原萧关守将徐广德则派往陇右,并加以封爵,分赏土地。管培员则成为散关守将。
六月,秦侯府搬到更近子城的茂德坊。子城重新修整启用,各署依制迁入,行其职权,唯有宫城依旧封闭。
又因宛珠为西戎左王诞下一子,韩高靖便遣使致贺。此事便落在通戎语,且曾被西戎左王青眼有加的顾显身上。临行他叫来顾显,密议引入雇佣西戎兵一事。
“西戎地处偏僻,以劫掠为生,无非是趋利罢了。若我们以金帛为饵,未尝不可为我们所用。”
顾显沉思道:“此法若真能用好,可驱悍勇之戎狄为我所用,获益实多。只是戎狄野性难收,不易节制,若用不好,只怕会引来祸患。望君侯三思而行。”
韩高靖道:“当日你收伏那一百戎人的法子便极高明,他们如今不是对你忠诚不二吗?”
顾显点点头,又迟疑道:“可是那毕竟只有百来个人,若要组建戎兵,只怕人多难制。仆不敢以秦川安危相试。”
韩高靖便语重心长:“你阿姊……当日在蜀州和你说那些话,是盼你发挥所长,成为可用之材。”
顾显听了心中恻然,云津在蜀州时确实曾对他说过戎人原来也是重实力而趋利益的,又问他是否想要有朝一日用这些戎人有所作为,那时阿姊便想好今日之策了吧。只是此后万事倥偬,且她说的实在隐晦,他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可是韩高靖仅凭由他转述的几句话,就遥会阿姊的意思,可见二人不但是两情偕谐,且胸中丘壑亦大抵相投。
可是人间总有不如意,总教知音两抱憾,也许——阿姊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仆请竭尽全力,为君侯驱驰。”顾显道。
韩高靖点头:“你只管放手去做,纵志骋才,不要有任何顾虑。若有任何差池,我自有善后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