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1 / 2)
2022年6月19日,早晨,九点二十七分53秒,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倾泻在走廊的地板上。偶尔会有路过的护士,或医生,或者病人家属,踏在那块被阳光充斥的地板上,匆匆略过,光影交织。
我坐在走廊里为病人准备的长椅上,左右两边都是为了约见同一个医生而苦苦等待的病友和家属。不得不说的是,面对仅有一米多长的逼仄地方,在他们的左右夹攻之下,我只能微微前倾身子,将重心皆摆放在长椅的边缘位置,才不至于我的身体和他们有过多接触。
如果我身边坐着的,都只是和我在体质上并没有多大区别的男人,我会很高兴加入到这场为了竞争地盘而引发的摩擦中去,但让我无奈的是,我的左手边,坐着一个因为眼角有着点点淤青,而将一副男人的墨镜戴在自己脸上的女人,让我宁愿自己受点委屈,也不愿意和她有一丝接触。
恕我直言,我并不会因为性别不同而产生歧视,因为生我养我的人,也是一名伟大的女性。很多时候,我只是单纯害怕与她们发生言语或肢体上的接触,就像刚刚踏上北美土地的欧洲人,对当地的印第安族群,在恭维的同时,也做好了屠戮的准备。
九点三十分钟,在我们对面的那扇门终于缓缓打开,一个胖乎乎的,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十分内向的男生,认真地跟他的主治医生说了再见,这才将他另外半个身子从门里带了出来,然后在我右手边那个中年男人的陪同下,缓缓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那个胖男孩真的是在缓缓地走着,生怕踏错一步,豆大的汗珠从他胖胖的脸颊上滚落下来,而旁边的中年男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替他给被挡住推着小推车的护士连连赔不是。
“11号!”
对面虚掩的门里面,护士略微尖锐的喊声传来第二遍的时候,我左边的女人这才缓缓移动脚步,往那间装潢成暗金色的房间走去,我的身体,终于可以肆意地占领这个长椅,我轻轻地呼了口气。
我静静地看着地板,看着阳光缓缓蚕食掉每块地板上的阴影,它每天都会以此为食吗?就像城市无论怎么变化,都会在每个夜晚或清晨,缓缓蚕食着生活在它胃袋里一个有一个年轻生命的宝贵光阴。
就在这时,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我的肩膀,我的肌肉在下意识中膨胀起来,就在我即将跳起来,给那个碰我的陌生人脸上来上一拳的时候,我愣住了。淡蓝色的口罩下面,一双惊慌失措的大眼睛,在我身上游离了几秒后,便连忙移开:“你是 12号吗?庄医生在等你。”
我这才反应过来,那位原本坐在我左边的女人已经结束了诊疗,从那扇白色的门里面离开。
我点了点头,报以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
我微微侧身,顺便借着眼角的余光,再次看向那双大眼睛,一缕碎发垂在她的耳边,虽然无法看清她全部的面容,但我依旧给我一种心动的感觉,我仔细品味着那份来自内心的颤动,应该就是心动。
关上那扇白色的大门,我认真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装潢,暗金色的墙壁,配合着从窗户里透进来的光晕,营造出一种很是温馨的场景。身穿粉色衬衫,打着黑色领结的男人示意我坐下来,而一旁的护士,将一杯水放在了我的左手边。
“谢谢!”
我坐在沙发上,粉色衬衫的男人才开口说道:“你好,江子凤是吗?”
我点了点头,男人自顾自说道:“我叫庄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二十三岁了吧?”
我依旧只是点了点头,将盛着矿泉水的纸杯放在了我的右手边。
“关于你的病情,我已经了解过了,怎么样,最近过得,还好么?”
庄医生端起杯子,小酌了一口,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我想了想,这才开口说道:“就那样吧,每每睡着,我就会一直做噩梦,所以休息一直不好。”
说完,我指了指已经有些青肿的眼袋。
庄医生点了点头,问道:“那你都会梦到些什么呢?方便说说吗?”
我看了一眼庄医生身后的护士,后者意会,便连忙走了出去。
等到背后传来房门闭合的声音,我端起水喝了一口,又看了看庄医生:“我可以抽支烟吗?”
庄医生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太高兴:“不好意思,我这里是严禁吸烟的。”
我有些失望,再次将烟盒揣进了兜里:“我经常梦到有人杀我。”
“哦?”庄医生表现出一丝惊讶,问道:“那你有看清他的长相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记得了,我只知道,在梦里,我和他经常厮打在一起,他要杀死我,所以....”
“你也要杀死他 ?”庄医生打断了我的话,我看了他一点,认真地点了点头。
关于我的梦境,我一直不愿跟别人提起。我已经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会经常做这样的噩梦。梦里,一直有人追赶着我,他的手里或者拿着匕首,或者是一截绳子,每每当我跑不动的时候,我便会被他杀死。久而久之,我开始恐惧黑夜,恐惧做梦,经常一个人整完失眠,以至于我的性格方面也越来越沉默,而且很容易被一件小事所激怒。就在两天前,我因为一个男人挡了我的道,我便一拳接着一拳,直到打断了他的肋骨。
我本应被送到派出所,但是很不巧的是,那人是个通缉犯,因盗窃案一直在逃。派出所的民警知晓了这件事后,便将我带到市里的一家精神病院做了精神评估。为我做诊疗的医生说,我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建议我找一位心理医生做长期的治疗,于是,我来到了这,见到了庄医生。
“失眠多梦,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我想这应该和你日常的周围环境有关,方便透漏一下你的工作吗?”
庄医生将水杯放在桌上,他的右手食指沿着杯壁轻轻滑动,我咽了口唾沫,说道:“我还没有工作。”
“那你平常靠什么生活呢?”庄医生眯起了眼睛,他的手指依旧在杯壁上有节奏地滑动着。
“偶尔会打打零工,写写稿子,主要还需要靠父母接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