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游园会大戏(三)(1 / 2)
李煜玄听杨贵人说来,秦佩英和周翌就是如此秘密传信,确定私会的,便率先从穆晏清手里拿过来,打开一看。
杨贵人根本没心思分析,抓住这棵救命稻草,凑上前一看,立即说:“皇上您看,臣妾没有冤枉骁嫔,这就是周将军传与她的信。骁嫔定是知道事情败露,才……”
“住口!”李煜玄猝不及防大喝了一声,周围登时跪了一地,他将纸条狠狠甩在杨贵人的脸上,说:“你拿朕当傻子?这根本不是周将军的字迹!你还要在这里平白污蔑!”
秦佩英一愣,恍然大悟,水汪汪的眼睛立即又红了一圈,说:“皇上,原来……原来这是有人故意设局给臣妾,若不是……不是您来得快,这步摇和纸条刚好被臣妾捡了拿在手里,那臣妾……臣妾今日只怕九死一生了……”
李煜玄看她几处委屈一并发作起来,哭得泪流满面,心疼得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心里愧疚不已,又万幸自己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杨贵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眼前的每一样东西都不对,仍想狡辩,把自己耳闻目睹的来龙去脉都说一说,却见易桂华已经率先跪倒在地,“皇上,臣妾有罪,不加分辨,让秦妹妹蒙受委屈,请皇上降罪。”
“易妃娘娘协理六宫,素来心细,今日却一上来就不由分说,到底是听信谗言,还是心有把握?”秦佩英不依不饶道。
易桂华心里自然是比秦佩英还要冤,如今却只能认栽,“皇上,都是臣妾不好,见妹妹不愿答话,没有及时了解妹妹的为难之处,一时鲁莽才与妹妹起了争执,扫了皇上的兴致,请皇上责罚。”
李煜玄正沉思着,冷眼看着易桂华和杨贵人。
穆晏清却很快分辨出来,秦佩英和易桂华说的分明是两码事,脑筋一转,说:“皇上,骁嫔姐姐也是因为丢了与皇上的定情之物,心中着急,才会与易妃娘娘不和。二位娘娘素来宽厚,堪为后宫表率,想来都不会因此而心生芥蒂。”
秦佩英看了看李煜玄的脸色,早已不见愠怒,便没有继续追究,只好擦着眼泪等一个表态。
李煜玄闻言点着头,说:“两位爱妃素来善解人意,今日这等重要节日,朕不愿再生波澜。易妃,你连日来协理六宫,尽心尽责,朕都看在眼里。今日虽有疏忽,也算及时认清知错,没有酿成大祸。就罚俸两月,小惩大诫吧。”
“谢皇上恩典。”
“杨贵人,以下犯上,目无尊卑,禁足一月,无召不得出。”李煜玄冷冷扫了一眼,便让杨贵人和易妃先退下。
穆晏清见这场大戏已经落幕,正要跟着人群退下,留这位渣男给骁嫔弥补过错,却感觉到有一道眼光正压过来,立即停下脚步。
“你……叫什么名字?”李煜玄掂了掂这只步摇,小心地给秦佩英戴上。
“回皇上,臣妾……穆晏清。”穆晏清仍是感到无由来的压迫感,不敢抬头。
李煜玄“嗯”了一声,见眼前的美人在步摇的映衬下,别有一番国色天香,只恨自己从前未曾多留意,眼神便一直停留在秦佩英那里,指了指穆晏清,说:“也是个懂事识礼的。有你在永寿宫陪着佩英,朕也放心。”
说完,他就拉着秦佩英的手,说:“朕陪你回席吧。”
穆晏清心里一万个问号飘过,这……青天白日何苦要带我这么大一个电灯泡?行吧您是九五至尊您爱带就带吧。
一路上,这位九五至尊耐心安慰了一路,听得穆晏清对那些土味情话都生理不适了,心中直骂:诡计多端的花心渣男。
这时,一个侍卫匆匆上前,说:“启禀皇上,周将军求见。”
李煜玄正犹豫,秦佩英撤开一步,说:“皇上要议事,臣妾在此多有不便,先行告退。”
她正要转身走,李煜玄却拉着了她,说:“无妨,周将军也算秦家儿郎,论起来他还是朕的表舅。”
不等秦佩英再拒绝,李煜玄已经让人传周翌上前。
“臣周翌参见皇上,参见二位娘娘。”周翌昂首阔步,眉眼间的确是与秦佩英如出一辙的神采飞扬,穆晏清匆匆一眼颔首示意,心中又是惊叹这男子汉气概,她站在皇帝和秦佩英的身后,目之所及也无法清楚秦佩英此时的神情,惟愿她撑得住这一轮考验。
“周将军寻到此处,所为何事?”李煜玄仍是紧握着秦佩英的手腕,没有松开。
“回皇上,臣有一事请皇上准奏。”
“但说无妨。”
周翌抬起头,棱角分明的脸有些黝黑,左边眉梢有一条刀痕,已经将要和额头的皱纹融为一体,似乎连岁月都迫不及待要抹去他长年驻军的痕迹,也模糊了那些九死一生的时刻。
“臣请愿,成婚后携妻前往西江,驻守五年,望皇上允准。”
李煜玄险些没反应过来,周翌竟就如此答应了赐婚,说:“西江边境虽常有流匪作乱,如今也已平息,爱卿劳苦功高,将逢新婚,正是留驻京城为国效力之时。”
秦佩英管不上那一句“成婚后”,另一只手已将帕子揉成一团,说:“将军刚从西江大胜而归,如此荒凉之地,何苦又要匆匆返回?”
周翌仍是铿锵有力,坚定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说:“臣谢皇上和娘娘关怀。西江乱象由来已久,此次虽天佑我朝,让臣一举歼灭,但流匪仍有出逃,臣担心不日终有卷土重来之时,望皇上允准臣前往,筑起西江的强兵悍将之军,以绝后患。男儿志在四方,只要是为国效力,不必拘于何处。”
周翌从不开口求什么,李煜玄纵有难舍,却见他已经意志坚定,亲自上前迎周翌起身,用力拍了拍他那厚实的臂膀,说:“好,不亏是我大蔚的好儿郎。”他颇为欣赏地转头看了一眼秦佩英,“也是秦家的好儿女。”
秦佩英只是淡淡道:“皇上和周将军想必仍有事情要商定,臣妾也不便陪同,先行告退。”
李煜玄有些不舍,说:“好,朕晚些再找你。”
秦佩英和穆晏清似乎漫无目的,一路走到池边。
草地上,一众宫人正忙碌着,准备午后的射柳、放风筝等事宜。秦佩英站在池边吹了好一会儿风。
穆晏清思前想后,问:“娘娘,您要不要再与周将军见一面,就当是道个别。我可以……”
“见什么?”秦佩英此刻神色平静,“若是祝贺他新婚,大婚之日我自会备一份厚礼。”
穆晏清知道很多个不应该,奈何心中仍是不忍他们就这样猝不及防地be,“娘娘,那日您刚拿到周将军的信件时,眼里分明有思念。”
她看得清楚的岂止这些,这样的真情流露,只怕秦佩英自己都未曾察觉。
秦佩英只苦笑,说:“晏清,世间万事不能尽如人意,若总要这样弥补遗憾,那要做的多了去了,弥补不完的。我与他的确有过年少情意,但是自我被选中入宫的那日起,就不该再有任何的一丝念想和侥幸,且不说道德伦理在上,光是这深宫中的算计,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我不会,也不能有这些自私的念头。我秦佩英从不走回头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穆晏清面对这份洒脱,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也明白过来,经此一事,他们两人再难相见,过去的事情无疑都是潜伏的杀机。周羿大概就是深谙前朝后宫那牵扯不清的复杂,才选择用自己的远走来保全秦家和骁嫔。
“怎么?你这些小聪明都成功了,还高兴不起来?你不振作,等易妃卷土重来了,我一个人斗不过。”骁嫔释然一笑,反倒安慰起穆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