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此风长沙云旧习8(1 / 2)
蒋乐乐的家庭条件在长沙城首屈一指,跟她从小玩到大的孩子也都非富即贵,如果按经济条件来划分圈层的话,周颂的家庭条件略差一些。
蒋乐乐的生日宴会也是上流社会的一种应酬方式,看着席间筹光交错,蒋母在门前迎来送往。
周颂对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产生了一种不切实际的不真实感,以及强烈的落差感。
张芳没来,也是对的。
蒋乐乐喜欢音乐,她家里摆着一台十分阔气的钢琴,少女身姿优雅的演奏完一曲,提着裙摆缓缓弯腰敬礼,宾客席上是掌声和鲜花。
周颂淹没在人群里,她跟随着宾客一起鼓掌。
蒋乐乐要跟着她妈应酬,两人只简短的打了个招呼便被匆匆拉开。
桌上摆的是精致漂亮的蛋糕,周颂夹起一块品尝,口感很软很甜。
“哟,这谁呢?”三五个少男少女显然是冲她走了过来,周颂疑惑的咽下蛋糕,头脑里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想了起来。
她刚来长沙的时候,是就读于冯依给她安排的私立高中,只不过周颂实在不适应,读了一个多月转学去了现在的高中。
冯依还是蛮舍得下血本的,现在看来这不仅是一所私立中学还是贵族中学。眼前的就是那群与她格格不入的富家子弟,还是一个班的。
不是冤家不聚首,那一个多月的校园生活显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周颂点头示意招呼,便绕开了。
别墅的外面有一个露天泳池,周颂拿了杯饮料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远离喧嚣。
但有人显然不想让她快活,几个无聊的人又跟着走了过来:“好学生,怎么你也有兴趣来这种场合?”
“装啥清高呢,来了,大家一起玩儿呗。”说这句话的人她记得,并且印象相当深刻——驰曳。
周颂端着饮料坐在椅子上,面临一堆居高临下的人她不冷不热:“没兴趣。”
“我很好奇,连衣服品牌都没听过,电子产品也不会用,看到鸡腿还流口水的女孩子怎么拿到入场券的?”一个女生打量着她,虽然长相甜美但眼里的鄙夷肉眼可见。
这种眼神周颂并不陌生,冯依也一贯如此傲慢。
周颂心生厌恶,她看着姿态略微亲密的男女,好奇的问:“驰曳同学,怎么女朋友跟上次不一样了?”
这句话踩中姑娘的死穴,她酝酿了会儿不甘心的回怼:“我也很好奇,你怎么穿上范思哲的裙子?”
周颂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是冯依给她准备的。本来她打算穿着自己平时的衣服过来,冯依说毕竟是有请柬的生日宴会,要得体一些。
但周颂对品牌没有概念,也不知道范思哲是什么。
这样的吵闹和争执没有任何意义,周颂站起身:“不好意思,请让我过去。”
女孩儿以为戳中她的心事,态度更加跋扈,愣是站着不动。
身边的男女也嬉笑着,一副看好戏的态度,曾熬过的一个多月的校园生活就是这样的乌烟瘴气。
女孩儿表情耀武扬威般的继续质问着她,周颂警告一次:“让开。”
见她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周颂拧住她的手腕,女孩儿便被她紧紧攥住了:“叫你让开。”
“你有病啊?”女孩儿没有意识到周颂会动手,语气也尖利起来。
周颂看了眼平静的湖面,松手给她推了下去。
游泳池的水面多了一个扑腾的身影,陆续引来一两个人围观,岸边的人开始喊,慢慢聚集的人就多了,见到有人一跃跳下去救人,周颂放下心。
她看了眼前面几个男女,这下都老实了。
有两个人挪开步子给周颂让出道儿,她端着自己的饮料在打量的目光中走了过去。
周颂会水,而且水性极好,才敢做这件事。
曾经目睹了以暴制暴的经典场面,她惯会学以致用。
这一场风波显然也引起了蒋母的注意,这是在她的场子上出的事。
后半场她应酬的差不多了以后,特地领着周颂过去圆了个面子。
毕竟能出席的都是长沙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长袖善舞的蒋母先表面安慰了几句,然后才介绍到:“不打不相识嘛,这是周副省高官的亲侄女儿,是我们乐乐的好朋友,大家以后一起玩。”
特意表明了周怀明的身份,潜意词就是这姑娘后台很硬,你们也别看不起人。那个落水的女孩子显然也诧异她的身份。
最终还在蒋母的周璇下先低头到了道了个歉,随后周颂也道了个歉。
至于为什么是那个女孩子先道歉呢,当然不是周颂长得更好看。
而是周怀明这个靠山更强大,这是周颂第一次听说父亲的工作相关,她知道周怀明身处官场,现在看来职位并不小。
关于干妈这一层身份里有多少利益成分,就不得而知了。
但周颂看明白了一点,他们家肯定是够不到豪门级别,但政治地位不低,如果周怀明动动小拇指,估计冯依在生意场上会别开生面。
张芳在超市工作也认识一些朋友,大都是跟她一样的商品售货员。
有一次悄悄的拉着张芳说你这姑娘心眼太实,不用一直拿嗓子招揽客人,大家在商品面前挂一个小喇叭,把商品介绍录一次音就能重复循环播放了,等到经理来视察的时候表现得积极一些就可以了。
张芳听着点点头,没往心里去。哪怕喉咙嘶哑她也尽量亲力亲为介绍产品,只不过话术简短些。
在其他商品架上看到客人丢下的酸奶,她会失落。看到别人嫌弃的摆手,她也会难堪。听见别人的质疑,她会暗自紧张。
但在这个过程也是享受,她骨子里热爱与人交流。每次推销产品,有三个顾客经过,但有一个人停下脚步倾听她觉得自己得到了尊重。
是的,尊重是她内心最缺失最渴望的东西。每个驻足的瞬间,她深感自己早已被踩碎的自尊心又开始慢慢修补起来了,这是张芳寻找自我的过程。
尽管有三分之二的概率是拒绝,但有三分之一的瞬间让她鼓舞。
张芳是白班和晚班交替,今天白班下的早,她计划着去买辆自行车。
但在市场转了一圈,都望而却步,原因只有一个——价格超出了她的预算。最终在二手市场挑到了一辆心仪的,很是开心的骑回家。
虽然这辆自行车偶尔会掉几次链子,坐垫也有些膈屁股,但不妨碍她一路哼着小调,这是她凭借自己的劳动成果买来的第一个物件。
她从超市捎带了几盒快过期的酸奶放进车篮子里,先去张诚年的学校转悠了一圈。
这是她在这座城市能分享的第一个伙伴,虽然她有两个朋友,但她可以坦荡的把酸奶送给张诚年,却无法送给周颂。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界限,巨大的身份差异是一条看不见也摸不着的鸿沟。
回了周家别墅,张芳在花园里打开水龙头,用抹布仔仔细细的擦着自行车身。
周颂放学回来看见张芳的自行车,换着骑了一遍,觉得这车不像个二手的。张芳笑着说张诚年看着她咯吱咯吱响的车链子,帮忙抹了遍机油。
于是第二天周颂也把自行车骑去找张诚年,虽然链条没有问题,还是强迫要求给她的自行车也抹了一遍机油。
周颂顺便告诉他,她已经通过了英语演讲比赛的复赛,决赛可是要去bj的哦。
离天安门很近,四舍五入等于在国旗下演讲了,她高兴的跳起来,像一只树袋熊挂在他脖子上:“诚哥,我很想亲你,可我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