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疤痕（2 / 2）
孔明闻言一惊。“孟达死固当然。然而司马懿出关，必然会取街亭，断我等咽喉之路！”
喝退探子，孔明在将帅间思索一番未果。无奈，便问计于窥天扇。
只见窥天扇光芒大作，孔明苍老的脸色又是白了几分。片刻后，只见一个人名出现在扇叶上，久久不散。
“此人……倒是尚可。来人，差马谡来听候调遣！”孔明犹豫过后，还是下达一道道军令。似是怕不保险，便又唤王平过来。
早已隐了身形的小十四一直站在孔明背后。看得窥天扇上的名字，小十四眼眸微眯。随后捏了个诀，飞身离去了。
“孔明，你深谙兵法政令，又精通奇门遁甲之术。若专心用兵，天下哪有敌手？可惜，可惜事事皆要问窥天扇，终归让老天戏耍了……”小十四心中喃喃。
清冷的夜光，衬着小十四衣衫若雪，体态纤盈单薄。在空中宛若飞云。
“这就是命啊……”
……
几日后
蜀军议事厅中响起一阵物品碎裂的声音，和孔明的怒吼。往日宽和的丞相从未如此震怒，可见事态之严重。于是堂下众人噤若寒蝉，皆垂首不语。
“这便是街亭营寨的图本？马谡无知！坑陷我军！观此图本，失却要道，占山为寨。倘若魏兵大至断马谡军汲水道路，街亭必陷！”
孔明失足跌在椅上。“若街亭有失，吾等安归？”
唤退众人。失落间，孔明不经意间瞟见了窥天扇。瞳孔陡然紧缩，满心的悔意与苦涩。
扇叶上，窥天扇推荐之人的姓名依然未褪。正值白日，孔明看得格外清楚。
“马……稷？”
略微耳熟的名字。孔明赶忙翻看出征将士的名册，猛然间想起一件事。
在出征前，蒋琬曾以书信推荐马稷。信中俱言马稷此人谋略过人，精通行军之道。但因其兄获罪，按蜀汉律法，马稷三年内不会得到升迁，只是在军中充当闲职。信中蒋琬言词恳切，希望孔明善待并启用他。
孔明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出征前事务繁忙，早就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又加上他的名姓与马谡十分相似，而孔明一向与马谡熟稔。这才一下子想到了马谡身上。
隐在一侧的小十四摇了摇头。
“孔明，你生平谨慎，但是次次逆天而行，都因窥天扇化险为夷。导致对于此扇太过依赖了……”
一道传音直直传入孔明耳中。闻言，正欲处理善后事务的孔明身体一顿。苦涩地摇了摇头。
“你早便知道蜀汉气数将尽，可为什么一直苦苦扶持刘禅？不要说什么感念知遇之恩，你我同行几十年，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除非……刘禅那里有你势在必得的东西？”
孔明面色一变。片刻后，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小十四的隐身之处，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小十四薄唇轻抿，良久未语。
……
前报街亭，列柳城已失。此时孔明正在议事厅同众官安排善后事宜。
“报！丞相，司马懿引大军十五万，望西城蜂拥而来！”忽然十余次飞马报到。
孔明先是吃了一惊。此时他的身边别无大将，只有一班文官和两千五百军士。若是司马懿大军到来，如何能敌？
闻言，堂下众官一个个面如土色。他们平时除却阿谀奉承，基本上也没有其他的本事。如今小命危在旦夕，于是一个个只能将期盼的目光投向了孔明。
孔明下意识地拿起窥天扇，正欲问计于它。却突然想起了街亭之错与小十四的一番告诫。咬了咬牙，心中纠结了一会儿，终是将扇子放了下去。
“丞相……”众官见孔明许久未语，忍不住声音颤抖地低声问道。
不理会众人的言语。孔明快步登上了城池，只见远处尘土冲天，宛如地崩山摧，令人望而失色。
垂首打量着单薄的城池。倏地，一道明光出现在孔明脑海之中。
空城！
四、
往日风景秀丽的上方谷，如今浓烟滚滚，宛若人间地狱。
孔明有些颓败地坐在小车上。纵使此番大败了魏兵，但没有杀掉司马懿，还是令孔明心头一阵无力。
本来布好的一个必杀的局——准备用火攻将围困在上方谷的司马懿同魏兵一起烧死，却不料突然天降大雨灭了火器，走脱了司马懿等人。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强求啊……”孔明眼前一阵发黑，几欲晕倒在小车之上。
这几天的精心策划，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然而事终未成，到底是令孔明气血攻心，差点昏了过去。
“啪！”孔明的背后，一只修长的手掌轻轻按了上去。将一股股仙力注入孔明行将就木的身体之中。
“多谢，上仙！”咽下了喉咙里的甜腥。回复精神的孔明笑眯眯地摇了摇羽扇。“本以为此计能够杀掉司马老贼，却不料天不遂人愿啊。”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小十四沉默半晌，“你没有向窥天扇问计，便能做到如此地步。三国乱世之中如此能者怕是不出一手之数。”
这句话，无疑是小十四对孔明的肯定。
“哈哈，他日青史留名，也不枉我如此呕心沥血了。”孔明似乎笑的格外开心。
“续命灯，你何时去管刘禅要来？”自从街亭之战过后，小十四便知晓，孔明留在蜀汉，唯一的目标便是刘禅手中的七星续命灯。
七星续命灯顾名思义，乃是上古仙人采昆仑山巅晶石铸成灯体，又采七星之精华酿成灯油。若是凡人点燃，以镶祈之法使灯光连续七日而不灭，便可增寿一纪。若连续七七四十九天不灭，则长生不老。
传闻当年制灯的仙人，与一凡间女子相爱。虽然几经与阎王求情延续了女子的寿命，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于是仙人便炼制七星续命灯，为的就是与那女子地老天荒。
可是，此事被天帝知晓。为了维护天条的权威，天帝命人剥掉仙人的仙骨贬为凡人，将女子抽掉生机，永生永世留在冥界。让二人永生不能相见，以作惩戒。
而七星续命灯对于一众长生不老的仙人来说，实在是鸡肋。便被丢落凡间。
据说，有一个一统六国的始皇帝找到了续命灯，可是镶祈还没有到七日，始皇帝便死了……之后一直到如今，才有了续命灯的下落。
而孔明所要的，便是刘禅手中的七星续命灯。而刘禅为什么有着七星续命灯，那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你确定刘禅手中的续命灯是真的？”小十四还是不相信刘禅那混小子有这等宝物。
孔明笑了笑，只是摇了摇手中的窥天扇，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小十四看了看孔明手中的窥天扇，恍然地点了点头。
“呵呵，我如今年老体衰，想必刘禅不久就会将七星续命灯送到我这里来。”孔明略显干枯的手指抚了抚扇叶，对着小十四笑了笑。
“是啊，若是没有你，蜀汉怕是没多久便会被其他两国吃的连渣都不剩。”小十四揶揄地笑道。“既然续命灯有了着落，那我家的‘平安’……”
孔明挑了挑眉。随后用他那苍老的手掌拉起了小十四的手。
小十四下意识的挣了挣，但孔明却紧紧握住小十四的手。然而就在小十四要呵斥孔明之时，却见孔明用手指在小十四的手掌上划了几个字。“五丈原”
“五丈原？”小十四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孔明。
“五丈原南坡，有一户姓孙的人家里。”孔明放开了小十四的手，“那个叫做‘平安’的小青牛就在那里。”
“哼，我是不会说谢的。”小十四轻哼了一声。要不是孔明作祟，现在便也不用这么担心平安的安危。
“没指望过……咳咳！”孔明哑然一笑，却因此牵动了病根。
“你……还是抓紧时间得到续命灯吧。”小十四看着脸色潮红的孔明，淡淡说道。
“咳，咳。上仙果然无情啊。”孔明止了咳，狡黠的目光仿佛一只狐狸，“还以为上仙会舍不得我呢。”
半晌无声。孔明挪动病体，有些艰难地向后望去，发现早已不见了小十四的踪迹。
一声轻笑。孔明向山下举了举扇子，没过多久就从山下跑来了两个士兵，将孔明护送了下去。转身之际，只见孔明的目光不似之前般黯淡无光，反而有了一瞬的深邃与得意。
……
“平安！我来接你了！”祥云散去，小十四落在了一处庭院中。
“恭迎上仙！我等等候多时了！”小十四刚刚着地，屋子中便跑出了一对青年夫妇，对着小十四跪了下去。
“是孔明让你二人等我的？”小十四眉头微皱，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周身隐隐有着一股妖气。“树妖，鱼妖。不曾想孔明竟然能使唤你们。”
“啊！我等虽为妖身，但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上仙明察！”二人听不出小十四话语中的喜怒，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恩，妖也有好坏之分。”小十四点了点头，“你们要多行善事。看在你们照顾小青牛的份上，等过些日子若是我觉得时候到了，便助你们脱去妖身，做一方土地公也是不错的。”
“多谢上仙！多谢上仙！”二人手足无措，感激地拜了几拜。“上仙，小青牛在后院，吃住都伺候着，不曾受半点委屈……”
“好，你二人先退下吧！”小十四身形一动，便是化为一股青烟消散去了。
……
“哞！”小青牛冲着围栏上的小鸟低低叫了一声。小鸟则偏过头，细细打量这只左眼瞎掉的小青牛。
“平安！”突然，一袭白衣出现在了小青牛的面前，吓得围栏上的小鸟慌忙展翅飞开。
“哞！”小青牛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尾巴一扫，转过头去了。
“哎呀，好久不见了，跟我亲热亲热嘛！”小十四笑嘻嘻地走到平安面前，一把抱住了平安的小牛头。“快三十年了，你还是这么半大不小的样子！”
“哞！”小青牛挣了挣，突然将头部一低，向着小十四顶了过去。
小十四只觉得脖颈处一阵刺痛。伤口处转瞬间便流下了一缕猩红却带着金色的血液。
“你是小母牛，哪来的角呢？”小十四放开了平安，只见它的头部上竟然长了尖尖的小角。“树妖，平安头上的角是怎么回事？”
小十四一声沉喝，方才退去的树妖赶忙钻了出来。“禀告上仙，这是孔明先生做的。不管我等的事啊！孔明先生说小青牛总被别的牛用牛角欺负，所以也给了它一副角……”
“荒谬！”小十四手掌一抹，直接将平安头上的一对角给消散了去。
手掌再度举起，正欲将脖颈处的伤口复合，小十四却又怔怔地停了下来。“罢了，这个伤疤就当是我没照顾好你的惩罚吧。让你受委屈了。”
一旁吃着草料的小青牛回头看了一眼小十四，低低哞了一声，便向远处走去了。
看着眼前复杂难懂的局面，树妖识趣地退下了。
小十四看了一眼小青牛，又向远处望了望，“孔明……你会成功吗？”
尾声、
“看样子你是成功了！”石思打量孔明一番，冷哼一声，“谁能想到，那个名传千古的忠相，留在刘禅身边，竟然是别有目的而已。”
“喂！要不要这样玷污我的名誉！”孔明无奈地摊开手，“我可是尽心尽力辅佐蜀汉近三十年呢。”
“少说这些没用的。你不是来报恩的吗？怎么，没告诉我众仙醒来的日子，和妖王破封的日子就想走？”石思将孔明逼入了墙角。
石思看了看笑眯眯的孔明，皱着眉头问道，“你的窥天扇呢？”
孔明闻言，笑容一僵。“多年前，被一个法力高强的仙人强夺了去。”孔明似是可惜地叹了口气。
“我不管你的扇子是不是被夺了去。我只想知道我想要的。快说，不然别看你长生不老。我也一样能送你见阎王！”石思哼了哼。
“众仙在明年重阳之前便会醒来。至于妖王破封的日子……”孔明眼帘垂下，让人看不出神色。
“怎么？”小十四奇怪的问道。
“只有她才知道！”孔明的目光投向远处。
顺着他的目光，越过胡同口。小十四清楚的看见一个烧烤摊前，一身红花衣裳的女孩挥汗如雨，忙着给火炉上的烤串，撒下佐料。
“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