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2 / 2)
“阿叔果然是直言直语。”
长乐王笑了笑,“陛下叫臣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只是陛下想要温和的解决这个局面,怕是不能够。”
元茂也笑叹道,“朕知道。”
掌权十年的人,早已经知道了权力的美妙,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交出权柄。除非自己死了,否则是决不允许旁人对自己的权力有半分染指。
他和皇太后是一样坐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的人。她心里想什么,他自然也能猜到些许。
前生他是小心经营,力求有十足把握,一直等到了皇太后升暇,才将军国大权全部收回掌中。
如今的他不是那个小心求得一条生路的少年,他掌控朝堂十几年。比起前生的自己他看的更加明白。皇太后不是少年时候他以为的那么一手遮天,可以肆无忌惮。
“不过,皇太后提拔上来的人,也不是个个都和太后一条心。他们知道皇太后和陛下并非亲生母子,何况要真的论名正言顺,是陛下。只是眼下都在观望。”
白悦悦懒得听他们在那里说话,随意找了个由头跑到外面走走。
城郊外有些农妇挎着篮子去给田里的丈夫儿子送饭,白悦悦站在树荫下看着,过了好会,她听到身后有声音。回头过去见到长乐王过来。
“你过来了?!”她吃了一惊,左右张望。
长乐王摇摇头,“我过来和你说句话。”
他迟疑了下,“你如今夹在皇太后和陛下之间。即使陛下宠爱你,但宫廷之内人心叵测。除却陛下之外,你也没有任何依靠,要小心。”
白悦悦看他,长乐王说完这话,转身离开。一刻也没有多留。
白悦悦在后面看他,一直到他背影都看不见了之后,才收回目光。
元茂在外面待了很久,一直到宫门都要关闭的时候。才回到宫里。他把猎来的东西,挑着最好的给皇太后送了去。不多时,皇太后那边来了人,来转述太后对皇帝孝心的赞赏。
等到长信宫的那些人走了,白悦悦也去侧殿洗浴,她还是不习惯被几十个人包围着,让人准备好热水之后就自己动手。
等到弄好了,换上宫人们准备好的干净簇新的衣裳就出来了。
宫人跪在她身后替她摆弄那一头长发。她这头发长得长,自己打理比较吃力,还是要旁人来帮忙。
宫人们各司其职,梳头宫人梳头的力道掌控的极好,篦子在头皮上刷过非常舒适,弄得她昏昏欲睡,不多时就歪在隐囊上。
迷糊里头,身后有了响动,落到头
皮上的力道骤然一变,她猛地惊醒。回头一看,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元茂坐在了她的身后。
“你怎么来了?”
她回过身,还有一截头发在他的手里。
白悦悦就要把自己的头发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他摆摆手,“朕给你梳梳头发。”
她头发浓密且长,拿了一束在手里,只觉得满手的柔滑清凉。
白悦悦一听又在前面趴着了,她对自己送上门的多少有些来者不拒。
“陛下今日晚上不议事么?”她趴在隐囊上问。
“你也说晚上了,既然都出去玩了,何必晚上回来还和自己过不去。尤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白悦悦想了下,觉得也是。
他把她的长发全都放在熏笼上。
元茂去看趴着的人,她像是被人侍弄舒服的猫,懒懒的趴在上面,连举止都一模一样。整个下巴直接压在隐囊上,睡得安安稳稳。
他看了一会,还是双手抱了上去。
白悦悦翻了翻眼皮,也没管他。这段日子元茂老是这样,她也随他去了。反正他除了抱着她之外,也不会做别的事。
“今日朕行猎,输给了长乐王那么一点点。”
白悦悦听到‘长乐王’三个字,顿时浑身上下一激灵,顿时就醒了。
“哦?”白悦悦脑子转的飞快,“那么陛下一定是让着他吧?”
“毕竟长乐王是长辈,让长辈输了,那多没面子。”
元茂听了在她的背上笑了起来,开始的时候只是浅笑,后来笑声越来越大,浑身都在颤动。
白悦悦只好陪着他一块笑,过了小会,元茂开口道,“那倒是没有,朕不想让他,也不想给他半点赢的机会。朕想要胜过他。”
白悦悦一下不说话了。
元茂松开她,坐到她的面前,“三娘觉得我比他好么?”
不,一点都不。
白悦悦把这句话吞到肚子里,她像是被他从外面抢来的倒霉蛋,不得不在他的威压下屈服,一面找机会脱身,一面开始自得其乐的给自己找乐子。
“陛下觉得比长乐王好么?”
元茂一愣,他略加思索,“朕觉得世上怎么会有朕这么英武的男子。”
紧接着他问白悦悦,“三娘也这么觉得的,是不是?”
白悦悦整个大无语,但人顺着他的话连连点头。元茂见状终于心满意足,把长乐王的那桩事给带了过去不再说起了。
宫里关于立皇后的风波还在延续,天子被朝臣们顶回去之后,并没有放弃,他把宗室内几个人召到太和殿屏退左右一番商议。
等到再出来之后,宗室里出来说话的也多了。
皇太后听到的时候眉头已经锁紧,然后又听到元茂在太和殿连续召见赵郡李氏,还有清河崔氏的几个人。
她听到这消息,许久没有说话,指尖在手下光滑的凭几上敲打。
“他学聪明了。”
过了许久,太后冒出这么一句。
中书令是她提拔上来的,另外门下省的几个也是她提拔起来的。但也不是全部。绝大多数都是看着形势跟着走而已。
士族这些东西,从来不知道忠君
是个什么东西。他们自有一套打算。
天子招揽,难保他们不会打着两边站的主意。
太后令人去把白悦悦叫过来来。
等人来了,太后劈头盖脸的就问皇帝和那些个朝臣到底商议了什么。
白悦悦故作惊讶,“姑母,这我不知道。”
“不知道?”太后先是一愣,随即气急而笑,“他日日把你带在身边,只差没让你侍寝了。你竟然还说不知道?!”
白悦悦从太后的怒火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心中偷乐,但是脸上却满是委屈害怕,“真的没有,陛下和那和朝臣商议什么东西,我都没去听。太和殿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能去?”
“那好。”太后笑着连连点头,“我问你,前几日他和长乐王出去那一趟,两个人说了什么?这可不是在太和殿。”
“姑母,我真的不知道。”白悦悦满脸泫然欲泣。
“到了地方他们就去骑马了,我不善于骑马,就到別的地方玩去了。”
太后笑了,“好啊,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在天子旁边,难道只顾着吃喝玩乐了是吗!”
话语说到后面,太后已然是勃然变色。
太后的怒气压得殿内众人全都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白悦悦像是毫无察觉,“就是啊。”
“陛下带着我就是让我去吃喝玩乐的,我不做这个,还能做什么?”
太后捂住脸,“我一世英明,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蠢货!”
看见白悦悦面上的委屈,怒斥道,“你不必摆出这副脸来,我不是男人,给我看了也没用!”
白悦悦满脸受惊吓的坐在那儿,神情里甚是可怜。
太后见状连连点头,“我算是明白他为什么选中你了,而不是你前面那两个姐姐。原来是看你够蠢,足够好掌控!”
白悦悦心里窃喜,嘴上继续激怒太后,“不是的,陛下说他喜欢我。说我是他想要的妻子。”
太后更怒,“我说你是个蠢货,你果然是蠢得不忍直视。这宫里的女人多的事,花无百样红,今日和你山盟海誓,明日和新人卿卿我我。如果不是我,你以为你在宫里算的了什么!”
皇太后仰首,“苍天怎么让你这么个蠢货活在世上,还不如当初你在别庄上死了干净!”
白悦悦见状,恰到好处的哭了起来。
果然机会都是在猝不及防之下来临的,她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既然都来了,那她就非要死死抓住。
殿内在皇太后的怒火下一片混乱,宫人黄门们都不敢做声,唯有那位三娘子的哭声在殿内连绵不绝。
冯育在一旁看着都佩服这位小娘子的本事,在这个时候究竟是怎么能哭得出来的。
皇太后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白悦悦,“我原本以为你该有的机灵还是有的,但是现在看来,是蠢得令人不忍直视。”
“原来我是打算让你做个贵人,最多一个昭仪。去辅助你的接下来要入宫的妹妹们。但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你只顾你自己的死活!”
白悦悦抬起袖子擦脸,嘴角撇了撇。当然只顾自己的死活了,便宜姑妈和便宜爹,她可不认是谁哟!
“你姓白!若是我不在了,你以为你的位置能坐的安稳?”
所以她才打算快点跑路呀~~
那边太后说一句,这边白悦悦就跟着腹诽一句。
她见着太后的怒气已经到了顶上,噗通一声扑在地上,放声大哭,“姑母为何不想让我做皇后,陛下明明和我说,他只想我做皇后!”
“我到宫里来,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接着一声嗓子出来,“我要去见陛下!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去见陛下!”
太后见状,脸上蓦地冷了下来,“我不让你做皇后,难道现在已经不够清楚了么?留下你这么一个祸害,难道让你害全家么?你还想要见天子?”
说罢看向王潮和冯育两人,“把她送出宫去,另外传我诏令,将她给我看管起来,谁也不准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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