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里(2 / 2)
他还记得,那会儿都快过年了,陛下一收到鞑靼的喀察汗暴病身亡,其弟与其子争夺王位,不少鞑靼游兵屡次侵扰北地小村的消息后,立马把内阁几位大人揪进宫商讨对策。
等到商定了趁鞑靼之虚甩兵直入,裴亦辞断然拒绝了兵部尚请遣大将出征的折子,而是力排众议决定御驾亲征。
那时候孙禄还觉得,陛下似乎丝毫没把和新皇后的大婚放在心上。
也不知道当初暗中遣人授意钦天监把婚期提到二月是为何?
可现在,裴亦辞又问了三次今儿的日子。
要知道,陛下他过去从不会同一个事儿问起两回,更不用说今儿是什么日子这样的问题了。
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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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禄只跟了裴亦辞四年,可他在宫里也算呆了快十年了,总比一般人精明些。
他不由琢磨,莫不是陛下对这位新皇后……
正当他想得出神,帐外忽的传来一阵绵长的号角声,很快,又传来盔甲相撞的声音来。
裴亦辞自是也听到了。
他放下邸报,唇角微微上扬,眼中却看不出丝毫笑意。
“总算按捺不住了。”
说着,他忽然把手上的信纸揉成一团,扔在案上,便提剑出去了。
孙禄整理着桌,见裴亦辞离开大帐了,忍不住好奇,便小心翼翼地打开信纸看了一眼。
只见上面不同于陛下龙飞凤舞的大字,只整整齐齐写了几个楷体字:
“我妻见信安。”
底下一片空白,最后却署了名——“承平”。
裴亦辞眉头稍稍舒展了些,转头吩咐孙禄:“给孩子拿些四喜饺子来。”
他神色间微妙的变化被秦如月全看在眼里。
秦如月心里一宽,幸好如她猜测的那般,陛下果真对孩子格外宽厚些。
她等了等,待献哥儿从瓷盘里抓了个四喜饺子塞在嘴里,两颊像小松鼠似的嚼着点心,这才拿帕子捂着嘴轻笑一声,看向又低头专心批折子的裴亦辞:“陛下有所不知,今儿嫂嫂带着献哥儿来瑶华宫的时候,臣妾瞧着孩子可爱,便想给他糖吃。”
“可臣妾不知献哥儿虫牙多,不能再吃糖了,还好嫂嫂及时制止了臣妾,这才没犯大错。”
裴亦辞拿朱笔在折子上批了几个字,头也不抬:“你没有孩子,思虑自然不周全。”
秦如月笑容一僵,很快反应过来,顺势轻叹一声:“是了,臣妾想着,若是自己有孩子,必然知道如何照顾孩子……”
她偷偷瞄了裴亦辞一眼,见他依旧忙着批折子,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心里不由有些没底了,只得试探着张口接着说道,“是以臣妾想着,若是陛下能常来后宫,无论是臣妾,还是哪位姐妹有了孩子,后宫热闹一些,那都是大好事呀!”
殿内忽然安静了下来,秦如月见裴亦辞搁下笔,慢条斯理地合上手里的折子,才第一回抬眼看她,说出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说来也巧,朕今儿刚好也收到越王门客呈上的要朕多入后宫开枝散叶的折子。”
秦如月两腿一软,惊惶地跪在地上。
她知道,决不能承认那封折子是她授意的,否则一个前朝后宫串通的罪责是逃不了的。
裴亦辞虽脸上丝毫不见怒意,可秦如月却下意识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了。
她心一横,借着袖子遮挡,长长的指甲刺进掌心,疼得她一双眼睛一下就红了,便泪眼朦胧地望向裴亦辞:“陛下英明,大伯门客递什么帖子的确与臣妾无关!臣妾只是今儿看到献哥儿可爱,才起了心思带他来拜见陛下的。”
裴亦辞唇角微动,只道:“你慌什么,朕不过是听你提这些,便想起那个折子罢了。”
秦如月不蠢,自然清楚裴亦辞这么说,不是全然信任她,而是大概不打算追究她了。
可她刚要松口气,就听裴亦辞接着说:“对了,既然皇后已立,你这几日就把后宫金印账册都移去凤栖宫吧。”
秦如月脸色一白,抬头去看裴亦辞,就见他正以朱笔蘸墨,脸上不见丝毫波澜。
就像刚刚他说的话,口气如同吩咐小太监去传膳一般平常。
秦如月勉力维持笑意,死死攥紧双手,低眉应了声是,便领着献哥儿退下了。
谁知建章宫的太监脚程快,秦如月坐着双人肩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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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的时候,裴亦辞的人已经去瑶华宫把金印账册都取走了。
越王世子妃本就在偏殿等献哥儿回来,见这样的阵势大致也猜到了些。
待秦如月回来的时候,她脸上就不如早上刚来时候那般热络了,只是朝着秦如月客套地行了个礼:“多谢娘娘带着献哥儿去见世面,时候不早了,献哥儿还要午睡呢,妾身便先告退了。”
秦如月一脑门子官司,也懒得和她计较,随便点了两个宫女去送世子妃。
待遣走了殿内伺候的宫女,青绵亲自去关严了门窗,才走到秦如月身边半蹲下,低声说道:“娘娘,陛下这是怎么了,说收您的掌宫之权这便立马收了?”
秦如月眉心皱成个川字,想起裴亦辞刚才的样子,心底禁不住冷意涔涔:“本宫怎么知道,往日本宫就算做错了什么,陛下也从未见怪。怎么就过了个年……也不听本宫分辩,连掌宫之权都给夺了。”
她本还笑顺嫔脑子蠢,偏去禁苑触霉头,落得个被禁足罚俸的下场。
谁知转眼就被收了掌宫之权,这比掌她的嘴还让她丢面儿!
青绵想到那些原本放在瑶华宫的金印账册都被送去凤栖宫了,也有些急了:“如今金印到了皇后手里,还不知她要如何磋磨您呢!”
“坏了!”
秦如月听青绵这么说,腾地一声站起身,死死盯着青绵茫然的脸,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说,该不会……陛下早打算收回本宫手上的金印账册,故意设了个套给本宫钻吧?”
青绵怔了一下:“这、这不能吧,陛下费这个劲儿做什么,不过是不想您和王爷过从太密,可能借此想敲打娘娘您罢了。”
秦如月听青绵这么说,想想也是,说不准她就是恰好撞在顺嫔闯禁苑的档口,陛下这才严厉了些。
她缓了口气,重新坐回贵妃榻上,叮嘱侍立在身侧的青绵:“告诫那些嬷嬷宫女,最近行事都小心些。待陛下气消了,本宫再想法子去把金印账册夺回手里。”
秦如月和青绵关起门来商议的时候,建章宫里的小太监已经把金印账册带去了凤栖宫。
领头的小太监年岁虽小,看起来却伶俐,给齐半灵行了礼后回禀道:“娘娘,奴才带来了掌宫金印和载着六宫开支的账册,往后还要劳烦皇后娘娘了。”
齐半灵正悠哉哉地坐在正殿的红漆描牡丹纹宝座上,手里还捧着碗正冒着热气的赤豆汤,闻言看向那小太监:“辛苦公公跑这趟了,还望替本宫多谢陛下。”
倚绿塞了个红包给那小太监,又亲自送了那小太监出门,一回正殿,就瞧见过去两个月经常称病歇着的陈嬷嬷弓着腰也和她一道来了。
倚绿嘴角一挑,“哟”了一声:“我道是谁,这不是咱们‘年老多病’的陈嬷嬷吗,怎么,今儿您老人家的病大好啦?”
陈嬷嬷被倚绿一番挤兑,脸上讪讪的:“倚绿姑娘见笑了,老奴这几日觉得爽利了些,便赶紧来给娘娘请安了……此外,也是想起了要事要向皇后娘娘禀报呢。”
说着,她向齐半灵行了个礼,“娘娘,老奴忽然记起,下个月便要到陛下的万寿节了,也不知娘娘是否备好寿礼了?”
齐半灵正小口小口喝着赤豆汤,闻言拿过帕子揩了揩嘴:“嬷嬷放心,本宫自然在准备了。”
这万寿节给皇帝的寿礼当然有讲究的,齐半灵入宫不久,还是打听了往年妃嫔们会送的寿礼,才着手准备的。
陈嬷嬷听齐半灵这么说,笑着道:“娘娘早在准备,老奴也放心了。”
齐半灵微微颔首:“如今六宫的账册都在本宫这里,本宫资历尚浅,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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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嬷嬷多多协助了。”
陈嬷嬷忙不迭又行了一礼:“娘娘哪里话,这都是老奴分内事。”
两人各自客套一番,陈嬷嬷说要先去看看账册,便先退下了。
倚绿见陈嬷嬷离开了,才低声问齐半灵:“姑娘,那陈嬷嬷心肝都黑了!见陛下不重视您就装病这么久,转眼见陛下遣人把金印账册送来凤栖宫,又上赶着巴结,您何必费神应付这种小人?”
齐半灵莞尔:“你别冲动。你想想,我刚入宫的时候,陛下尚在北地,陈嬷嬷那么精明的人,还未摸清陛下的心思,怎么可能直接就避着我?”
“那她一定是不想惹事……”倚绿心思一转,这才想通,“是因为宜妃也去拉拢她了,她不想受宜妃驱使惹祸上身,这才装病躲着!”
齐半灵一脸揶揄地看着倚绿:“我们倚绿入宫这才几个月,脑筋都比过去转得快了。”
倚绿垂下肩,一副气馁的模样:“姑娘快别笑话奴婢了,宫里人心思七弯绕的,真是够没意思的!”
“好啦,别丧气。”齐半灵把喝光了赤豆汤的小瓷碗递给倚绿,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陈嬷嬷这样的聪明人无需多言,至于那些存着小心思一再在暗地里使坏的,就不必留了。”
倚绿有些愣怔地看向齐半灵,莫非昨儿兴哥儿不见的时候,姑娘发觉谁不见了?
果然,齐半灵唇角微微勾起:“外殿伺候的那个絮儿,把她打发到浣衣局去吧。”
从洪府跟来的几个小厮连连讨饶,争先恐后地跑去拿药了。
看着洪瑞成和他的手下们手忙脚乱起来,郑绥朝齐半灵和蔼地笑了笑:“二姑娘心地纯善,是襄武百姓的福气。我身为陛下特使,一会儿也该去隔离区瞧瞧。”
朝廷派出的册封使,身为皇帝的特使,地方上的杂务也可以插手,倒也理所应当。
不过,齐半灵刚才只提到了“疫病”,并没有言明是什么病,郑绥就敢开口提出亲自去查看。
不仅如此,他也没有用“齐姑娘如今身份高贵”、“齐姑娘身为女子安心等在府中即可”等等理由搪塞阻止齐半灵,更没有对她的医术提出质疑。
这倒是让齐半灵颇感意外。
难得有个不迂腐怕事的官员。
这时,洪府的小厮把黑云香送来了。
齐半灵怕耽搁了疫区百姓服药,自己拿了两袋药捧在腿上,又让倚绿提了一袋药,便招来阿武让他推自己出去。
洪瑞成见了,忙殷勤地上前说道:“下官这就亲自去马房备一驾马车送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