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启(2 / 2)
见两人均低着头,一个可能是在沉默,另一个则可能是在神游。唐从钰咳了一声,终于让下面的两人微微有了动作。唐悯业见状,胡子气得都翘了翘,他就知道,在交朋友这件事上这一个两个没一个省心的,但他还是得耐心地说了下去。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凡事莫要苛责条件,首要反省自身。洁身自好自是重要,但君子要广交,莫不可僻然。”
这番话说下来的意思大概就是要多交朋友,不要整天孤芳自赏,要当个朋友遍天下的君子。
唐熙瑶回过神,恭敬道,“父亲教诲的是,孩儿定会与唐澈分享此番心得。”
“允辞……”
唐熙瑶疑惑的看向他。
“咳咳……也好,也好……”
唐悯业只得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一直沉默的唐允辞抱拳向叔父和兄长示意,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行走间衣带清风,自发形成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唐熙瑶这位堂兄,自小与她一起长大,两人性子皆是如出一辙的沉默寡语,唐二公子清冷矜贵,与他的剑霁华一般,皑皑如雪上孤松,清俊出尘。
不过,唐熙瑶就奇怪了,说到交朋友这件事,唐澈难道不是比自己更孤芳自赏吗?
清风寨
“嗯~纪叔叔的厨艺还是这么好!”
谢无郁夹起一块红烧猪蹄慢慢啃着,口中模糊不清地又把纪邢夸了一遍。
“当然了,也不看看我爹是何人~”
纪冽毫不犹豫地接受别人对他父亲的夸赞。
谢无郁两眼一翻,无语地看着他,回声呛道,“啧啧啧,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论嘴上功夫,纪冽还是相当自信的,于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立马回怼谢无郁,“彼此彼此,是您谦虚了。”
两人嘴上你来我往,手也不停着,吃得不亦乐乎。
纪见霜静静扒饭,不发一言。
被夸的纪邢心花怒放,拉着自己的好哥们把酒言欢。
“阮瑀那孩子怎么样了?”
纪邢眼中有着一丝担忧,毕竟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这次不告而别离开,难免有些担心。
樊简灌了口酒,笑容莫名苦涩,“孩子大了,把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他想找到他的亲生父亲,就算不为自己,也总得为他母亲讨个说法吧。”
说到阮瑀,正在闹腾的谢无郁纪冽两人都难得地沉默下来。
阮瑀待他们师兄弟极好,他童年悲惨,父亲抛妻弃子,孤儿寡母乞讨为生,受尽欺凌,性子也因此阴郁寡言,在纪邢捡回他之前,他甚至还在与狗抢食为生。所以,大多数清风寨弟子多少都会在与阮瑀相处时带有怜悯同情之心,私底下里照顾他的感受。
樊简是阮瑀的师父,算是最了解他的人。在他看来,可怜的身世是造成阮瑀无法正常看待世人的罪魁祸首。阮瑀并不豁达,相反,他睚眦必报,又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樊简曾无意看见他生生刨出诋毁自己的一个弟子的金丹,但多年的嘘寒问暖,他早已将阮瑀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以爱徇私,并未揭穿他赶他出寨,而是替他隐瞒了下来,苦口婆心地想把他引回正道,这也是他为何如此担心阮瑀去寻亲生父亲的缘由。
幼年的悲惨遭遇,那颗心早已千疮百孔,即使是再灿烂的阳光,也无法照亮心底的阴暗。仇恨如同毒药蔓延,让活着的人行尸走肉,无法解脱。
纪见霜忽然出声,声音清寒,“大仇未报,大师兄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纪冽点点头表示赞同。
谢无郁鼓着嘴,旋身站起,束发的红绸如蝴蝶般掠过,既而拍着自己的胸膛,眸中璀璨,语气里是满满的敬意,“放心吧,大师兄武功好着呢,正巧明日我去阿姐家中,方便寻觅一下大师兄的踪迹。”
要说谢无郁当下最敬佩的同辈是谁,阮瑀可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因为在清风寨里,只有他打得过了谢无郁。
唉,都怪这该死的胜负欲!
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纪邢,他与樊简对视一眼,看向谢无郁,微微沉思道:“明日十三,想来快到弟妹的忌日了,提前回去也好……”
话音未落,纪冽诚恳地举起手,声音同时插了进来,“爹,谢朝一个人照应不过来,让我陪他去吧,我也想祭拜一下洛荷姨母。”
纪冽神色专注认真,若不是深知纪冽的本性,怕是因为想逃过明天纪叔叔的检查,谢无郁差点都要被他感动了,不过,路上有个伴一起感觉也不赖,就不拆穿他了。
当事人都已点头同意,其余人也不好说什么,叮嘱两人一些事宜就准备东西下山了。
屋内很暗,地上的黑衣少年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嘴唇紧紧的咬着,咬出了血丝,透明得可以看到青筋的手撑着地面,碎了一地的茶盏,隐匿在黑暗中,和他的人一样,悄无声息。
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他,身姿清瘦挺拔,如芝兰玉树,竟是说不出的尊贵雅致。
那一双瞳里仿佛看不到一点情绪,像看穿了人间所有的沧桑,融进了万载的清秋,不屑人间情事,冷眼旁观沧海桑田。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