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亮的房间里没有许...)(2 / 2)
正心情慌乱间,许蜜语忽然发现,纪封带她进的是另外一间卧房。
……他换卧房了。
许蜜语不由松口气。
同时她也明白过来一件事——按照纪封的洁癖劲,她不小心睡过的卧房,他不再睡。
于是他换了另外一间,哪怕这一间房比原来那间要小了一点。
纪封走进房间,甩了鞋子上了床。他半靠半躺在床上,闭起眼睛,对许蜜语低声交代:“拖把椅子坐过来,开始读吧。”
许蜜语听话地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点亮床头灯,关了卧室灯,拿起一份英文读物读了起来。
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把夜晚浇得黏湿冰冷。房间里亮着一盏浅黄小灯,照得屋子里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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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悠静。
许蜜语声音不高不低地读着英语,语速不疾不徐缓缓流动。
不一会儿,她听到纪封发出了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
她读英语的声音渐渐、渐渐地弱下去,最后变成安静。
他睡着了。
可能是折腾了一天一宿,是真的累了,所以尽管她停下来,他也没醒。
就着昏黄灯光,许蜜语看着睡着的纪封。
不得不说,她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
光线温柔了他平时冷厉的眉眼,晕染着他饱满的额头,微隆的眉骨,高挺的鼻梁,还有似抿非抿的嘴唇。
睡着了的他,一点不像醒着时那么难搞。这时的他安静,柔和,没有嘲讽脸也没有攻击感,完美得像件出自大师之手的艺术品。
许蜜语从纪封熟睡的脸上收回眼神。她起身,关掉那盏床头灯,让纪封在黑暗中彻底安眠,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见她出来,薛睿有些意外地指了指房间里面,轻声问:“睡着了?这么快??”
许蜜语点点头。
薛睿冲她竖根大拇指:“还是你有办法!”
许蜜语冲他笑起来,笑得眉眼弯弯,嘴唇轻启,露出贝珠一样的细白牙齿。她笑得夜都好像变亮了。
她轻声对薛睿告别,然后离开了。
薛睿送走许蜜语时还在忍不住想着她刚刚突然绽放的那个笑容。
这姐姐一笑还真是好看。他想如果自己是纪封,又得靠她吃,又得靠她睡,她又笑得这么好看,他恐怕一不小心已经被打动了。
只可惜纪封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人,他不仅对自己要求完美、对未来伴侣他也是个遵循完美原则的人,遵循得几乎有些心硬。
所以他没边没沿地胡思乱想什么呢?这个姐姐笑得再好看,恐怕也打动不了纪封那么心硬的人。
许蜜语回到宿舍就洗洗睡下了。
和纪封正相反,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她睡了个黑甜好觉。
第二天一早,她精神抖擞地起床、洗漱。她想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当好在顶楼的最后一天班。
到了顶楼时,她意外看到纪封今早居然也精神不错,看得出昨夜他应该睡得很好。
许蜜语赶到时,纪封已经吃过早饭换好西装,准备带着薛睿出门了。
和许蜜语迎面碰到,彼此一进一出间,纪封看她一眼,轻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就错肩而过了。
他这在旁人看来颇为冷淡的招呼,在许蜜语看来已经是极大的热情绽放了。
按照纪封的性子,以往他从不跟她打招呼的。她想他这一眼一点头,应该是看在昨晚她把他读睡着了、且还睡得不错的份上。
薛睿跟在纪封后面,和许蜜语擦肩过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飞快地告诉许蜜语说:“蜜语姐,我今天要陪纪总出去开三个会,这些会全开下来恐怕得一天。白天没什么事你就在客厅沙发上歇着,晚上到了下班时间就按点走,不用等我们,我们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
许蜜语只来得及回了声“好”,还顾不上说其他的,薛睿已经抬腿追纪封去了。
许蜜语没来得及告诉薛睿,今天是她上来当差的最后一天,明天她就要回行政层继续做她的领班去了。
白天纪封不在,许蜜语过得非常轻松。
轻松到几乎无聊。她干脆挽起袖子把整个大套房的卫生都做了一遍。
她把所有床铺上的被褥床单全都铺得一个褶皱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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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把全套房的地毯仔细吸了一遍,把所有卫生间全都认真清理过,尤其是纪封每天用的那个,她把浴缸马桶刷得能反出青白色的亮光来。
最后在傍晚下班临走前,她想了想,留了张字条在客厅的茶几上。
纪封一天开了三个大会,开完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
回到顶楼打开房门时,满室漆黑。他不由微怔一下。
这不符合他的预判。
在他的意识里,套房里应该亮着灯,许蜜语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们回来。
薛睿连忙把套房的灯光系统唤醒。
金光大亮的房间里,没有许蜜语的身影。
她已经走了。
纪封走到沙发前坐下,说不上的疲惫顺着四肢向身躯里蔓延翻涌。
眼神扫过茶几桌面,上面有张字条。
纪封本打算招呼薛睿过来给自己念念,但马上念头一转,他自己探身向前取过字条来。
上面写了几行字,算不得好看也算不得难看,但很娟秀整齐,看得人倒是很舒服。
视线扫过内容,是许蜜语临结束顶楼的调用前对他留下了感谢的话。
她说今天是她在顶楼上班的最后一天,明天她就要回去行政层了。
虽然在上面的日子很短暂,但却是她一生里最重要、最有意义的几天。因为她找到一个新的自己,一个想要过不一样人生的自己,甚至可以说,她用这几天打开了她新的人生。她还谢谢他帮忙解围,帮她保住了工作。对于他的这份恩情,她以后一定会找机好好报答的。
这几行字的最后,落款是写得一笔一划的三个字,许蜜语。
纪封看着手里的字条,哂笑一声。
她倒是够潇洒的,留个字条,说句以后会报恩,然后就一个照面都不用打,就这么直接走了。
耳边听到薛睿正在碎嘴聒噪:“天,我刚才想进去帮您收拾下房间,结果发现蜜语姐离开之前把所有卫生都做好了,被子铺得我都不敢碰,一碰就该有褶了;浴缸刷得简直能照人,卫生间的玻璃墙擦得几乎都融化进空气里了,透明得跟没有一样,我走过去差点磕上!蜜语姐可真是个妙人啊,会做好吃的、会小语种外语不说,更是一个打扫卫生的大能手!”
纪封闻声不由从嘴角泄露出一丝嘲笑。薛睿这三个排比句,真不知道是怎么硬凑在一起的。不过抬眼四顾,他不得不承认,那女人倒真是把房间给他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是屋子里若隐若现地有着她的气息,是一种混着淡淡柠檬清香的洗衣液味道。她人虽走了,但那点气息好像犹有弥漫。
他其实最讨厌房间里面有别人的异味。也是因为这个,他不许酒店管家来给他收拾房间。那些管家身上总是充斥着各种浓郁香水味。就是薛睿,他也不许他喷带有任何一点味道的东西在身上,不管是古龙水还是香氛都不可以,哪怕洗衣液也尽量不用有味道的。
但从她身上遗留在空气里的,这种柠檬味的淡淡清香,他倒是意外地不讨厌。
窗外依然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这城市该死的秋雨季,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还要死赖着不肯离去。
拜这该死的季节所赐,他今天晚上依然失眠睡不着。
躺在床上不停地翻来覆去,床板都要翻塌了,偏偏一点困意都翻不出来。
翻到烦躁甚至有丝绝望的那么一瞬,他甚至想把许蜜语再叫过来读英语。
但他忍住了。
一个走得那么潇洒的女人,自己反而离不了似的,真是笑话。
想着就这么干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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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吧,等熬过这几天的秋雨季就好了。
偏偏今年淅淅沥沥的日子特别地长,老天爷好像遇到了什么格外伤心的事,不哭痛快不给人放晴天出来。
于是这段日子过来,纪封熬得像只剩下半条命。
百分之八十的夜晚他都在瞪着眼睛失眠,剩下百分之二十的时间也是累极了换来的半睡半醒。
偏偏晚上睡不好,白天却还要正常处理事务,世界不会因为他昨晚失眠今天就不去运转,所有事情还是要照常行进。
就这样他晚上失眠,白天困倦得难受,却还要坚持处理各种工作,他的体力耐力和精神力,一时间都逼近了极限。
好像再累那么一多下,他整个人就会不堪重负土崩瓦解掉了。
该怎么办呢。
他自己心里知道,眼下最该办的,是让自己睡个好觉。
可偏偏能让他睡个好觉的那个女人,他又不想再把她叫上来。
他不想再把许蜜语叫上来读英语,毕竟她已经回归了原来岗位。
他不想变得对一个女人显得那么依赖。还是一个充满瑕疵缺点、一点都不完美的女人。虽然他没有从前那么讨厌她了,但也依然并不喜欢,依然还是有着淡淡的嫌弃。
他嫌弃她,年纪比自己还要大上半岁,可却把她之前的人生活得一塌糊涂,要等人到三十了才学会重新开始。他嫌弃她把原本洁身纯粹的他,无端弄得有了性.经验,再也不完美。而每每一想到这件事,他就烦躁得简直想打人。
他还嫌弃她做了六年家庭主妇,到现在重返社会什么都脱节,什么都不懂。嫌弃她对她自己一无所知毫无规划,明明会三门外语却居然认为自己只做得了客房服务员。
嫌弃她……
太多了,简直数不过来了。
所以他不能放任自己过度依赖这样一个处处令他觉得嫌弃的女人。
他得想到其他办法。从前没有这个女人给自己读英语,他也活过来了,不是吗。
第二天,纪封让薛睿从公司里筛选一下,安排几个人过来,给他读英语。
他特别叮嘱薛睿:选读起英语来像念经的那种。
薛睿很听话地从公司筛了几个人过来,他们各个念英语都特别像念经,他面试他们的时候差点就让他们给念睡着了。
他心想这几个人肯定符合纪封的要求,他们肯定能拯救一下失眠的纪封。
可当这几个人真到躺椅旁边去给纪封去读英文的时候,纪封不但没困,反而变得无比躁郁。
“停,都先出去。薛睿你过来。”
薛睿赶紧过去。
“你看你找的什么人,读的什么东西?是,我是让你找读得像念经的,但你适可而止就行了,这几个,也太像念经了吧?你听着不闹心吗?不烦躁吗?不想撕纸扯布吗?!”
薛睿心说如果可以打人,他现在只想殴打老板。
……要像念经又不可以像念经,正话反话全叫纪封一个人说了,那让他这个办事的人到底该怎么办嘛。
请走了那些人后,纪封眼底挂着两个黑眼圈,靠坐在大客厅里落地窗前的躺椅上,开始思考那个能让自己睡着的女人,她读起英语来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就她读他才睡得着。
比较来比较去,他发现其他人读的英语,都不是许蜜语那种语音语调。
许蜜语的语音清婉,语调悠然,就算有的发音不准,他也不会想打断她纠正她的读音,只想一直听下去,像听一个时光里被拉得长长的黑白故事一样。这样的氛围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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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才怪。
可是那些人读英语,他只听得到他们发音的瑕疵,他们语调的枯燥,他们重音的不对……他真是听得快要烦死。
所以看起来,还是只能由许蜜语来读英语给他听了?
纪封有点认命地,认下了这个结论。
然后他不再挣扎和抗拒,顶着两个黑眼圈叫来薛睿,告诉他:“你去行政层,帮我做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