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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塔塔茫然地碾了碾手指,还有些困惑。
而后她慢慢地抬起眼,把视线落在刘又红身上。
轰隆隆一声巨响,闪电照亮了面前浑身是血的妇人,后面的窗破了一个大洞,狂风雨水疯狂涌入,玻璃破碎声劈啪作响,妇人那张脸上扎满了碎玻璃,她没有眼珠,黑洞洞的眼眶由里往外渗着暗红色的血液,这种血液和扎在她脸上的碎玻璃交织融合,在昏暗的公交里像黑色的墨汁一样在她脸上流淌。
张塔塔指尖冰凉,下意识朝玻璃上看了一眼——
刘又红竟然没有影子!
在异变发生之后,所有鬼怪的“影子”都从玻璃里消失。
可刘又红竟然没有影子?她不是和自己一起上车的吗?难道她已经死了?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死了?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刘又红简直快疯了。
她现在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可怜最无辜的人,突然,她发现张塔塔苍白着脸,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她身上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贱丫头,你看什么看!”说着,她下意识往自己脸上摸,但什么也没有摸到,从上了这趟公交起,刘又红就一直觉得自己脸上好像有什么湿湿黏黏的东西,可她一看自己的手,又什么也没有,如果不是张塔塔的表情已经流露出难以遏制的恐慌,刘又红甚至会以为她在吓唬人。
难道是她后面有什么东西?
公交里一片寂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一张张青白的面孔是阴森的、怨毒的,刘又红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打了个哆嗦,好冷。
滴答、滴答、滴答。
窗上、座椅上、拉环上,几乎任何地方都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冰,向下滴着水珠子。
刘又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转过身,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她马上松了口气,翻了个白眼,什么嘛,张塔塔这个贱丫头果然的在唬人!
脸上的巴掌印还火辣辣地痛,刘又红猛地转过身:“你这贱——”
声音骤然中断,像是突然被掐在嗓子里。
有一张倒过来的脸,和她贴得很近,近得几乎能感受到那上面的冰凉。那是一个女孩的脸,皮肤青得泛黑,又大又黑的瞳仁幽幽地看着她,而后缓缓裂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你害得我好疼呀……”
“啊——!!”
伴随一声尖叫,公交里的“乘客”,终于彻底恢复了它们的真实面目。
就在下一瞬,张塔塔突然感到脖子上一阵凉意,一只冰冷的手慢慢攀上她的肩膀,紧接着,她听见后面有人掐着嗓子,用十分尖细的声音问她:“为什么你和我不一样?”
张塔塔的身体蓦地绷紧,张了张口,还来不及说话,那个东西立即带着哭腔跟她说:“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带我回家,求求你,我再也不跟我妈吵架了,求求你带我回家……”
她浑身了浸满冷汗,而后咬咬牙,缓慢转过身。
身穿球服的男孩死得很惨,也许是因为坐在靠窗的位置,公交侧翻的时候恰好撞在了一棵幼树上,被强力折断的小树顺着破开的窗,锋利而又势不可挡地插进了公交里。
男孩猝不及防,整个身体被贯穿,胸口被残酷地破开一个血洞。
张塔塔想到他们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险些就快哭出来。
但是她却咬着唇,握住男孩的手说:“好,我带你回家。”
掐在肩膀上的手力道骤然放松,男孩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和欢欣,“我真的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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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不能。
我不该对你说谎,但我必须回去。
张塔塔牵着那只冰凉的手,一步一步往后车门走,突然,啪嗒啪嗒的声响,她一愣,刹那间以为自己走在了水里。
脚步一顿,张塔塔缓缓低下头。
触目一片血红,新鲜的血液以极缓慢的速度流淌而来,很快就浸红了她的白色帆布鞋。她抬眼看去,几颗人头轱辘轱辘地滚到她脚边,双眼瞪得很大,满脸惊恐,而车道另一边,几具无头尸体软软地瘫在座位上,触目惊心。
是那几个人!
是另外那四个活着的人!
张塔塔腿一软,险些就要站不住,就在瞬息之间,那几个人就已经死了。心里有个小人在疯狂地尖叫,就在这时,后面的周振崩溃地哭嚎,“怎么还没到站?为什么,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在这里!究竟什么时候才——”
咚隆一声,周振的声音戛然而止。
张塔塔心底一颤,又有一颗人头弹到她脚边,她闭了闭眼,周振也死了。
六个人里面,只剩下她一个。
一旦化身鬼怪,它们心中便只有杀戮。
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
张塔塔站定不动,面前就是公交的后门,但是门没有开。
她缓缓睁开眼,后门的玻璃竟然奇迹般没有坏,此时此刻,她就站在这扇门前面,玻璃上映着她的模样。女孩个子不高,娇娇小小的一个,喜欢穿宽大的短袖,怎么舒服怎么来,其实是因为她知道姥姥养她辛苦,不舍得花钱买漂亮衣服。此时脚上踩着一双浸满血液的白色帆布鞋,那张俏丽的脸蛋上略显憔悴,又黑又亮的眼睛也黯淡下去。
里面只映着她一个人。
但是她知道,身后有无数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那个男孩又问了,语气迫切而伤心:“你什么时候才带我回家?我想回家,我还没来得及跟我妈道歉。”
张塔塔红着眼睛,她很慢很慢地松开男孩的手,用力抹了一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