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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白天是安全的,但谁也不知道天什么时候会黑下去。
肖悦母亲在员工宿舍楼第三层左数第一间,张塔塔记着这个位置,也不敢多做停留。现在这间医院虽然和现实世界里有许多不同,但大体上是道路相通的,张塔塔循着记忆里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庭院的位置。
再左拐几圈就是员工宿舍楼。
她以前来过这家医院,因此多多少少记得,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一阵尖锐的婴儿啼哭声。
这声音直冲耳膜,张塔塔有些难受地捂住耳朵,下意识朝着声音来源瞥了一眼,身体蓦地僵住,只见庭院靠近建筑的地方立着一棵硕大的榕树,枝叶茂密,葱葱茏茏,遮天蔽日地阻挡住了阳光,她这才发现,分明是阳光明媚,这里却极其阴森。
因为没有光,黯淡得如同傍晚。
婴儿啼哭声从榕树后面传来,隐隐可以从树木边沿看见一抹白色的裙摆。
有个抱着婴儿的女人站在那儿!
真是白天撞鬼了。
张塔塔咬咬牙,但经过这么多次,心里的恐惧反而变淡许多,这间医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哪哪都是鬼?她心里闪过一丝困惑,随即摇摇头不再多想,这些不是她现在该关心的事情。
要去员工宿舍楼并不只有这一条路。
但医院的时间问题是一个很大的麻烦,现在只是撞见了一只鬼,谁也保不准她切换路线的时候会不会突然变成晚上,到时可就不是一只鬼这么简单。
转瞬之间,张塔塔就已经有了决定。
横竖都是死,不如去试一试。
她浑身紧绷,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小心翼翼地走进庭院,随时做好一旦发生意外立即跑路的准备,视线里刹那间暗了下去,医院外面的光线竟然比里面还要暗。
整个庭院被三栋楼夹在中间,几棵树木稀稀拉拉,中间摆放着一些晾衣架。
而去员工宿舍楼的路在右侧,距离那棵榕树还有一些距离。
张塔塔贴着墙,小心地往那边走,只要不引起榕树后面那只女鬼的注意就没有关系了。心脏剧烈跳动着,眼看着马上就要离开庭院,就在这时,有刺骨目光袭来,张塔塔倏然打了个哆嗦,一道阴风凉凉地拂向她的脖颈。
“姑娘,我的孩子哭了,能不能请你帮帮我?”
寒意钻进背脊,“它”离得很近,就在自己身后!
张塔塔咬咬牙,迅速判断了一下逃跑和转身面对她之间的利弊,那棵榕树明明离自己有很长一段距离,这女鬼却能瞬间来到自己身后,显然不是能逃跑能解决的,相反,很可能会激怒她。
想到这里,她缓了一口气,转过身。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说完,她便微微愣了一下,身后根本什么也没有,只有那股凉意在周围旋绕,可以肯定那个女人一定在自己身边。
距离越近,婴儿啼哭声越吵闹。
“真实之眼”的余威未散,张塔塔忍住时不时涌起的眩晕感,接着便听见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家的小孩最近生病了,大夫说他可能活不过今晚,怎么可能呢?我十月怀胎把他生下,前天还高高兴兴地,他握着我的手、握着我的手咯咯笑……”
女人说着说着声音里带了哭腔,张塔塔却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
她明明转了个身,说话声还是来自她后面,这只有一个可能,这女鬼正背靠背贴在她后面!这个念头刚起,张塔塔瞬间觉得后面有什么碰到了自己,冰冰凉凉像尸体一样的温度,她估计转了个身,那东西也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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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整方向。
一个脸色惨白的女鬼披头散发地抱着啼哭的婴儿背靠背贴住她。
张塔塔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突然,女鬼的声音骤然尖了起来,她尖叫道:“他胡说!他胡说!我儿子怎么会死!他绝对不会死的!他骗我!他要害死我儿子,这样他就能和那个女人双宿双栖!他休想!”
糟了!
张塔塔心头一跳,伸手往后一探,立即摸到一条冷冰冰的手臂。
她用力按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哎哎,嘘——”
“你小声点呀姐姐,你家小孩还哭着呢,你这么大声嚷嚷,是想要他哭得更厉害吗?”
话音落,那哭叫声果然变小了,仍呜咽着说:“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有他了,现在外面那么恐怖,我只能躲在这里,小廷不哭、小廷不哭,妈妈在这里,不要再哭了,被那些人发现我们就完了……”
她颠三倒四地说话,张塔塔有些听不懂,只能猜测医院曾经发生过很可怕的事情。
顿了顿,她问:“小廷是不是饿了?”
“应该没有,不久前吃过。”
“那……会不会是哪儿不干净?我是说,上过厕所没有呀?”说到这里,张塔塔有点儿为难,她自个儿还是条单身狗呢,这种事情本来是该这位母亲去想的,不过这个女鬼似乎有点精神不正常的样子。
“已经去过了!”
背后的寒意冻得张塔塔手指发凉,显然这个女鬼已经有些焦躁了。
她纳闷地皱起脸,“要不然你抱着孩子晃一晃?”以前看电视的时候,那些小孩好像都喜欢这么玩,但说完她就放弃了,索性又朝着庭院出口走了几步,到一簇草从前停了下来,弯身摘了些花连着几片叶子编成一个头环,“这个,你拿给他玩吧。”
说话间她感觉自己后背沉甸甸的,几乎有点儿怀疑这对母子是不是把全部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后。
这就很过分了。
但想归想,张塔塔犯愁地等着,也没指望着花环能有什么用,值得庆幸的是,这天还没有黑下来,她悄悄地松了口气,正寻思着用别的方法让这女鬼放自个儿走,女鬼拿着那花环咯咯咯地逗着小孩笑,忽然,婴儿啼哭声停了下来。
张塔塔愣了一下。
紧接着,便感觉背脊上的凉意正在慢慢退去。
后面突然没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