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孤平(1 / 2)
“掌门大人,我真的已经忘了怎么用剑了。”
“更何况,如今的我已经修为尽废,早就拿不起剑了。”
“还请你,不要继续为难我一个小小的记名弟子了。”徐吟苦笑起来,笑容苦涩而僵硬。
苏鸢却仿佛没听到一样,喃喃自语:
“你的修为,倒是的确让我有些疑虑。”
“你昏过去的时候,我已经探查过你的身体了。”
“道丹破碎,经脉里满是挥之不去的死气。”
“这种情况下,不管再倾注多少资源,都一样只是个无底洞而已。”
“正常的修士,不管受到多重的伤,哪怕是根基被毁,也不该是这种境况。”
“你的情况,我没见过。”
“不过我猜,”她又略微侧着头望向他,“你是知道自己身体是怎么回事的,对吧?”
徐吟嘴唇蠕动了一下。
比女人更可怕的。
是聪明的女人。
“不用想着沉默。”
苏鸢见他不说话,又漫不经心地提醒道:“我已经在你体内种下了剑印。”
“你的生死,现在只在我一念之间而已。”
“甚至,就算你一心求死也没用。”
“跟了你这几天,我已经知道了。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在乎的。”
“……是不是只有那条小金鲤鱼了?”她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
在徐吟心里,却如同重锤一样。
“你要干什么?”
“那取决于你要干什么。”苏鸢反抛了回来。
“你只要乖乖听话的话。我只是对你的剑意感兴趣而已,不会为难你。”
“但若是你不肯乖乖配合。”
她没有用刻意威胁的语气,平淡的仿佛只是在说普通的事情而已:
“我说我能将长生门山下附近,所有溪流里的鱼都杀了。你信不信?”
徐吟沉默了一瞬。
“如果不够的话,还可以再加。”
苏鸢漫不经心道:“你的记名弟子同舍。山下药铺的老板。”
“所有与你有关的人。我可以一个一个往上加。”
“一个一个杀。”
“直到你肯乖乖听话为止。”
不知为何,徐吟打了个哆嗦。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如此面不改色地说出这般残酷冷漠的话的。
她哪是什么长生门掌门。
她就是个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为了剑,连自己总门弟子性命都可以毫不在乎的疯子。
徐吟早就听说过,长生门掌门是个剑痴。
但是若非亲眼所见,他也绝对想不到。
这个苏鸢会离谱到这种地步。
“当然,只要你肯乖乖配合我。”
“我不会为难你。还会给你奖励。”她轻语到。
徐吟也不在乎什么奖励。
如果可以,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再用剑了。
每次用剑,他都会回想起一年前的事情。
就像是有一段梦魇,在日夜折磨他一样。
只是很多事情,不是他不想做,就可以不去做的。
总有人在逼他做不想做的事。
从他选择随波逐流的摆烂开始,他的人生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好吧。”
最终,他还是疲惫至极地抬起眼皮来。
“我可以答应你。”
“不过……还请掌门大人不要再去为难别人了。”
我已经够倒霉的了。
不要再因为我的倒霉,去连累别人和我一起倒霉了。
小金鱼好不容易才得到自由的。
苏鸢很满意他的回答。
“很好。”
她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像是在擦拭一柄心爱的宝剑。
“讲讲你的修为情况吧。”
“其实,掌门大人应该猜得出来的。”
徐吟无奈地垂着眼帘:“我压根,就没有结丹。”
苏鸢安静地听着。
“曾经,我被人当替死鬼,扔进了一片死地里。”
“可能是物极必反吧。那些死气本来浓郁到足以瞬间杀死任何活物。”
“可是我不但没死,那些死气还在我的身体里,凝了一个假的道丹。”
“所以,旁人修炼用灵气,而我只能用死气。”
“可就是这么一个假道丹,”徐吟无辜摊手,“现在也被人捅碎了。”
“谁捅的?”苏鸢好奇问。
徐吟很想说,是你的宝贝徒弟。
但是想了想,他又怕苏鸢追根究底起来,更加麻烦。
于是,他只能撒谎:“一个曾经的仇家。不过已经死了。”
听完这话,苏鸢才略微陷入沉凝中。
“死气凝成的假道丹……”
“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么新鲜的东西。”
不过她也知道,这一点上徐吟没有撒谎。
只有这种回答,才能解释他体内诡异的情况。
“不过,这种情况倒是好解决。”
徐吟还没来得及反应,苏鸢已经甩进他嘴里一颗丹药。
下一刻,徐吟觉得整个经脉如同烙铁进冷水一样。瞬间蒸腾起了无尽的热气。
“唔——!”
“这回羽丹,能在半天之内代替道丹,让你拥有结丹的修为。”
苏鸢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啊不过,就你经脉里满是死气的情况,估计灵气与死气冲突起来,会挺难受的吧。”
的确难受。
徐吟如今疼得倒吸冷气,面色煞白,额头全是冷汗。
但是苏鸢却丝毫不为所动。
她就这么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徐吟。
见她漠不关心的样子,徐吟才默默垂下眼帘。
……是啊。
苏鸢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剑意。
自己的死活,痛苦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