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年初一(2 / 2)
就拿那年轻的疯子来说,作为可怜虫中的一个,他昨晚吃的年夜饭都还是徐家人施舍给他的残羹剩饭。好在他被关在了柴房,要不然他可未必抢的过徐家人养的狗,徐家人的狗身强体壮的,数量还不少。
就在今早,下人们又端着盆残羹剩饭来给他当早餐了。下人们除了大骂其晦气外,还不忘调戏这个年轻的疯子。他们把残羹剩饭倒在地上,狠狠的踩上几脚后又把残羹剩饭搞得哪里都是。然后就可以看到这个年轻的疯子舔舐着地板了,在他们的大笑中。
今天徐家人的宾客中多了个大人物,那个大人物一身简朴灰袍,手持三尺长剑。能在徐家家主面前持剑的,足以证明其身份的特殊。这是位老人,两鬓微白,长胡子。最有特点的是那深陷的眉弓中长出来的白眉,令人颇感威严。这人是徐欢欢的武修老师,是小武当来的道长。也是徐家家主的叔叔。小武当虽不及武当,但名望也很大。在江湖中最有特点的就是那些道家的弟子,仙风道骨,逍遥至极。
他是来给自己徒弟拜年的。师傅给徒弟拜年,这多少有点扯。但作为徐嵬的独女,徐欢欢配得上。而且这白眉也是徐家人,身份特殊就连徐嵬也要敬他几分。
就在这白眉道人和自己父亲交谈的片刻,她找准时机就给溜出来了。
“呼,烦死了。”徐欢欢长叹一口气,总算逃出来了。据她和那老头相处的这段时间看,那老头啰嗦的不得了。在他的碎碎念下她简直要疯了,要知道,在所以堂兄弟中最叛逆的估计就是她了。每次听到那老家伙的碎碎念,她心里头都想叫下人把这老家伙揍一顿。
她想到了娘亲,小时候娘亲也啰啰嗦嗦的。但娘亲的啰嗦她很喜欢。记得有次她在外面跟一个堂哥打架,她还打赢了。伤痕累累的骄傲地回到家里,被娘亲发现后,给啰嗦的不轻,还有嘲笑.....
“去看看那家伙吧。”她心想。玉石为什么会有反应?她不知道。但她深信,这块玉石是找回娘亲的唯一线索。
走过好几个大院,她看到两个年龄较小的堂弟在远处放爆竹。后者发现了她,她对两小孩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之后就一路往那小柴房去了,那是昨晚陈老告诉她的。
支开了守卫,她看到那趴在地上的年轻疯子。地上的米粒,菜叶。尿迹,污秽物。他看着自己,那空洞的眼神仿佛说着什么。她感到反胃,作呕的环境让她下意识的后退几步。不过有一件事她是确定的,这家伙绝对不可能一出生就这样,他应该是经历了什么。证据是他身上的衣物,她还辨认的出那破布原本是件衣裳。而且看那款式应该还是个公子哥。
她拿着那玉石缓缓走了进去,吓得那年轻的疯子躲在了墙角。
她拿出玉石在他眼前晃了晃,轻声道:“你可认识这个?”
徐欢欢只是试探性的一问。年轻的疯子有了反应,他怔怔地看着玉石,若有所思。年轻的疯子眼神反而没这么呆滞了,他好像回想起了什么东西。随之而来的玉石发出的一片绿光,年轻的疯子开始嘶吼。刺骨的疼痛感再次传来,他的身体开始扭动起来,不一会儿就倒下了,满地打滚。
徐欢欢吓的赶紧把玉石收了起来,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了?想到什么了吗,快告诉我!”
她不顾眼前那年轻的疯子是什么状态,大声问道。既然有了反应,那肯定是有所关联。徐欢欢大叫来人。等那几个守门的甲胄过来后吩咐他们去找家族的族医过来。她脑子转的很快,她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的疯子为什么会打滚。
年轻的疯子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以一种浑然不同的气质。他捂着额头,环顾四周。
“我是谁?我在哪里?头好疼。”他自言自语道。
族医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感知到动静的白眉老人和徐嵬。徐嵬这辈子都没到过这种地方,饭菜的馊味和污秽物让他当场扶着墙吐了出来,今天的早餐白吃了。白眉老人脸色凝重,他大步上前拉起那年轻疯子的手,为他把脉。
年轻的疯子开口说话了:“你是何人,放开我!”
白眉老人像是没有听到般,紧锁眉头。他心里感慨道:“一切都是缘,这份孽缘终究还是来了。”
七年前他在武当修行,他那师叔祖对现在这事早已做出预料。他记得那时候师叔祖对自己说:“小徐,你虽剑道天赋平平,但你会在江湖上挥出历史的一剑。”
后来他曾问师叔祖为何这么说,师叔祖没有给出什么预示。直到这位师叔祖圆寂的那一天,他才暗示了个大概。
这位徐家长老级别的人物抬头看着这位年轻人,汹涌的杀意在他周围环绕。他拔剑怒道:“今天老夫只给你一个生的机会,那就是跟老夫走。否则,你就见鬼去吧。”
被吓一跳的不只是徐欢欢和那个年轻的疯子,就连一把年纪的徐嵬见此模样也有些心惊胆战。徐嵬这叔叔悟道数十载,今天他头一次见到这道行极高的老人如此。那白眉老人的衣袍无风自动,持剑怒目。
年轻的疯子仍是犹豫不决,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眼前这位又是谁。为了活命,他还是点点头。刚刚那颗玉石确实是刺激到了他,比起先前那不通人性的样子,如今倒还像个正常人了。虽然以前的事仍是回忆不起来,但至少不至于像个动物般。
见到眼前这年轻人的点头,白眉老人如释重负。扭头跟徐嵬致歉后就带着那年轻的疯子离开了。在这之后他将不是疯子,而是作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待白眉带着人走了之后,才反应过来的徐欢欢抱头大哭。她对着徐嵬吼道:“你就这样让他带着我带回来的人走了?你知不知道那人对这个玉石的反应很大,那是找回娘亲的唯一办法!当年你就是因为这样,娘亲才会走的!”
徐嵬听了也很恼火,她根本就是个不明真相的孩子,不懂得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无奈。当年他就算把命搭进去,也拦不住那帮人。但他还是很迎合着女儿,赶忙安慰道:“我这就让人告诉你徐叔公不要伤害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不会有事的,改天你去小武当修行的时候说不定还会见的到呢。”
徐欢欢一气之下赶忙追了上去,她才不信这种安慰小孩的谎言。她要凭自己找回母亲,就像这次要凭自己保下那个年轻的疯子。刚刚自己那徐叔公的姿态已经表明,他会不会杀了那年轻的疯子已经不好说了。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在她的奔跑中。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这样,好像所有人都阻拦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