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故城(1 / 2)
顺着龙隐江去瑶仙城并不远,而到了瑶仙城便等于到了瑶溪山。
之前钟花道去乙清宗前,特地去瑶溪山下的玉子湖查探过情况,但没找到找到根本解决这狱火的方法,时隔又好些日,回来瑶仙城后,瑶仙城内比起之前来说人数要稍稍多一些,不过众人没有清水喝,就只能走远一些去龙隐江取水,江内的水不干净,还得一层层滤纱滴过好几日才敢入口,家家户户的井口都封了起来,就怕有人从那儿路过,无意间有狱火溅出,伤了一身。
钟花道走前长歌楼已经没什么人进去喝酒听曲儿了,现下归来长歌楼的大门干脆关上了,只是偶尔有人从小门出来,碰见一两个认识的打个招呼,肯留下来的都是瑶仙城内的老人了,对瑶仙城有感情,总想着有朝一日死也一定是死在瑶仙城的,所以不愿离开。
至于那些原先冲着长歌楼的名声不远千里过来投奔的歌女、舞女一类,恐怕也早早在瑶仙城出事后找好了下家,乘着马车离开了。
钟花道与叶上离到了瑶仙城时,天色将暗,红霞火云,覆在了漆黑一片的焦山上。
钟花道入城后,好些人看见她身穿红衣,都朝她看过来。
距离影踪千里岚山边一战过去已有月余了,消息再慢的也能传到,天下对瑶溪山与无尽道派成了两种看法,再不似以往那般对器修避之不及。
瑶仙城内也有修道者,曾经的修道世家虽然隐姓埋名可不代表不问世事,十一年前瑶溪山一事原来是无尽道派的栽赃陷害,这个消息一旦落实,任凭是再没脾气的人,也气恼这么多年其他门派对瑶溪山的污蔑与轻视。
城中十多年来无人穿红衣,如今钟花道倒是能看见几个年岁不大的小孩儿穿着红裙子或者披着红外衣在巷子里跑闹玩耍,入不入器修门,修不修道倒是没所谓,这只是一种发泄,也是对自己本门派自豪的表达方式。
有眼光独到的,只需远远观望钟花道与叶上离周身气场,加上这两人的相貌与气质,便能猜得出来他们是谁。岚山外,钟花道以一敌万,险些丧命换得了世人对瑶溪山的尊重,哪怕事由她起,此番,也算是事由她结了。
钟花道入城看见有人,便从马背上下来了,怕哪条水沟里会有狱火,惊了马儿伤了人,只是她才下马,便看见不远处一个牵着孩子的妇人,满目星光,灼灼看来,然后对她深深鞠了一个躬。
不知她这是在谢什么,她身边站着的那吃手的小孩儿还奇怪地学着母亲的行为,对上钟花道视线时歪着头咯咯笑着,这一瞬,钟花道的心里有些胀,鼻尖有些酸涩,不过她微微颔首后挪开视线,再度沉着下来了。
叶上离牵着她的手略微用力捏了一下,钟花道明白他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笑,低声说道:“你说我若重新建起瑶溪山,设立器修门派,广收天下器修之人为徒,是否能在十一年内,将器修恢复往日荣光啊?”
叶上离伸手抚过她头顶的发丝,将她发上的簪子扶正了,低声说:“一定可以,到时候我将送上满山草木,恭贺钟山主。”
钟花道被叶上离说得还挺不好意思,两人才走没几步,便被一人拦了去路,那人钟花道眼熟,叶上离也有过一面之缘,是原先在长歌楼内的琴师,琴师为女,却在这几年瑶仙城人少时一手扛起了长歌楼的大梁,如今也只有她还在长歌楼内坚守着。
琴师瞧见钟花道,鞠躬行了礼后开口道:“小女子莽撞,冲撞了叶宫主,钟山主,还请二位切勿责怪,只是天色将黑,瑶溪山上并无住处,长歌楼空了房屋许多,小女子斗胆请二位入住长歌楼,吃喝一应包揽。”
钟花道愣了愣,没回答,琴师又道:“上回钟山主来,是小女子眼拙,未能认出山主来,实则多年前小女子有幸跟着师父在钟山主跟前弹奏过几回,只是不知钟山主是否记得。时过境迁,瑶仙城不是以前的瑶仙城,瑶溪山也不是以往的瑶溪山,可长歌楼犹在,琴师犹在,钟山主犹在,小女子此番请二位入住长歌楼,不图盈利,只是想为瑶溪山器修子弟,尽一份心罢了。”
她说话诚恳,倒是叫人没有拒绝的理由,钟花道抬头望了一眼太阳逐渐落山的西侧,瑶溪山背对着微薄的日光只剩下一个漆黑的轮廓,她和叶上离入山,也打算随便找个山洞住下,反正一身道行傍身,不必担心凉了热了病了。
现下长歌楼内琴师愿意请他们入住长歌楼,还包吃喝,自然是更好的,她虽开口说是为瑶溪山器修子弟尽心,但也未必没有所求,钟花道便暂且答应,先住进去,再等她自己开口。
琴师名叫左妍,现如今已经是长歌楼的主人了,长歌楼内的歌女舞女因为城中狱火之事全都离开,只剩下几个原先就在长歌楼里做事的伙计,见到钟花道来了分外高兴,有些还凑上前说他以前与钟花道说过几句话,只可惜十一年过去,许多人的相貌都有改变,若不是有一技之长,或是特别好看的,钟花道记不住。
长歌楼里的伙计做事倒是尽心,给钟花道烧了热水后端入了她的房里,在瑶仙城现下急需缺水的时候,居然还能供上一桶温热水让钟花道和叶上离沐浴。
长歌楼内一看便可确定许久不曾有人来过了,大堂内的桌椅全都收了起来,以前满楼都是鲜花装饰,现下也只有钟花道这屋子里能用瓷瓶装了一把桔梗,没有香味儿,但屋内点了熏香,清淡怡人。
浴桶够大,能容下两人,钟花道先泡入水里,双手撑在边缘,头发半湿地卷起,她下巴磕在手臂上,歪着头看向正斯条慢理一层一层脱衣服的叶上离。
天气热,钟花道不喜欢多穿,身上就套了两件,腰带一解就松下来了,叶上离不同,这人正经惯了,穿了外衣还得套层纱,等他将衣服脱好了,又一件件叠起来放在一边,钟花道已经趴在桶边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