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1 / 2)
第65章
因为孕期,阮枝的脾气变得不太稳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常有的事,但她又不想对别人发脾气,只好闷着。因此,东院的几个男人这段时间像吃了哑药,只用眼神交流,免得惹这位小祖宗不高兴。
倒是本来安静的刘奕华,这些天比平日里话多一些。
以前因为要藏着和顾衍的关系,他不能在阮枝面前露馅,现在倒是无所谓了。刘奕华和林丞宴一样,和顾衍感情好,所以一个一定要去丰城大学,另一个人非得从北城回来。也是因为对顾衍的感情,刘奕华待阮枝,与他人不同。
阮枝和刘奕华聊了几天,看着他眉间的郁气也无可奈何。
今日丰城下了雨,天色暗沉沉的。
阮枝坐在工作间,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手里捻着薄薄的纸,心情难得平稳。
不远处,朱教授在烹茶,淡淡的茶香令人的心慢慢静下来,似乎水声和时间也变得缓慢。
赵柏不在,去了前面展区帮忙。
刘奕华坐在阮枝身边,和她说话。
阮枝低声道:“我今天早上来的时候看见姜婉兰了,她看起来瘦了不少,面色倒是还可以。现在姜家怎么样了?”
去年冬日以后,阮枝就再没关注过姜家的事。
现在也就是随口一问,因为顾衍做这些事的前因后果,她对姜家的下场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刘奕华本就是在姜家长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姜家,甚至胜于姜婉兰。他手里的动作不停,应道:“主家该进去的都进去了,刑队长动作很快,没有一个漏网之鱼。姜家海运这块交给了旁支,毕竟百年的基业,不是说倒就能倒的,但受了很大的影响,近二十年怕是不会有起色了。他们或许会离开丰城,去国外发展,姜家在国外也有产业。”
阮枝顿了顿,又问:“姜婉兰呢,她会走吗?”
刘奕华手里的笔停住,许久才道:“我不知道。她从小在姜华身边长大,姜华对旁人都心狠手辣,唯独对兰兰有几分耐心。”
姜华是姜婉兰的爷爷,这一次姜华和他几个儿子都要被判刑,幸好姜婉兰的母亲没被牵扯进去,她和姜婉兰一样,对这些男人做的事并不知情。
对姜家来说,这好歹是条退路。
对姜婉兰来说,更是。
至少她还有母亲,没有因此家破人亡。
“她很早就不住姜家了,她母亲有钱,日子不会难过。”刘奕华继续动笔,“其实姜家并不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刑队长没有透露我的身份,我提供的证据也足以定他们的罪。”
阮枝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她有些诧异:“那姜婉兰她……”
刘奕华笑容苦涩:“是我说的。总得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知道我这十几年在姜家都做了些什么,我不能骗她一辈子。”
刘奕华告诉了姜婉兰真相。
可那个傻姑娘,她却没告诉任何人。
阮枝抿抿唇,她捏着手里的纸,轻声道:“有时候……可能不是她没想好怎么对你。她可能只是在等,等你迈出那一步。”
阮枝垂眸,还有一句话她没和刘奕华说。
姜婉兰等了刘奕华那么多年,如果等不到结果,她恐怕会选择离开这里,因为这里也再没有让她留恋的人了。
这些事,该由刘奕华自己想明白。
她们都只是旁观者。
下了雨,天有些沉闷。
诺索窝在阮枝脚边打着瞌睡,一转眼就到了下班时间。
朱教授他们准备回去,走之前看了眼阮枝。
这些天阮枝的心情不算好,有时候邢惊迟来得早,两人也不说话,阮枝根本不搭理他。他们也不知道这小两口闹什么别扭,只知道别掺和进去,免得多生事端。
许是雨天事多,邢惊迟来得比平日迟,晚了二十分钟左右。
邢惊迟到的时候,阮枝在自己的工作间,她没做别的,只是靠在椅子上出神,听见脚步声也不看他,自己背好包,朝左边伸出手,诺索便乖乖叼着绳子过来了。
邢惊迟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包,没去牵诺索。
雨天他是不牵诺索的,毕竟他一手得撑伞,另一只手得搂着阮枝。
阮枝这些天并不拒绝他,就是不爱搭理他。
邢惊迟心里也不好受,但想着先忍过这两个月。每遇上阮枝的事,他总是不能理智思考,他过分紧张她,生怕伤着她丁点。
两人又是一路无言回到家里。
进门后,邢惊迟先去给阮枝放了洗澡水,再进厨房。
阮枝慢吞吞地往浴室里走,这阵子她回家总得先泡个澡才觉得舒服,只是偶尔泡着泡着就困了。
今天也是这样,不多时,诺索从卧室里啪嗒啪嗒往厨房跑。
邢惊迟一听这动静就知道阮枝又睡着了。
他关了火,往浴室走,进去的时候阮枝正趴在浴缸边,呼吸平缓。
邢惊迟把人从浴缸里抱起来擦干净,再抱上床。
这些日子他做这些已经很熟练,不会吵醒她,她这段时间总是很困。
邢惊迟坐在床边静静地看她一会儿,俯身亲了亲她的额角,出门继续做饭,做完他也不吃,进房间来陪阮枝。
许是感觉到熟悉的怀抱,阮枝往他身边蹭了蹭,抬手搂住他的腰。
邢惊迟沉默许久,将她抱进怀里。
这时,她浅蹙的眉心便舒展开来。
这些日子阮枝睡得不安稳,她总是夜里过来找他,过来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即便这样,她一次都没哭过。邢惊迟最受不了她哭,如果阮枝掉一滴眼泪他当即就会投降,还好她没哭。
邢惊迟看着阮枝的睡颜许久,在这个时候,他才敢悄悄摸一摸她的肚子,她的小腹还是平坦一片,但不妨碍邢惊迟心里高兴。
他知道阮枝怀孕的那瞬间,像是天上落了流星。
看似轻飘飘地落下来,却在他的心上重重地撞了一下。
那种喜悦是无法言喻的。
他从来没想象过自己会这种感觉,也想象不出来。
甚至在阮枝商量和他有个孩子的时候,他预料不到自己在这一刻的喜悦,陌生、令人期待。
阮枝这一觉睡得不久,不过一小时就醒了。
她能感受到熟悉的怀抱和温度,陷在惺忪睡意里的她下意识蹭了蹭邢惊迟的小腹,软着嗓子喊:“老公。”
等喊完,她慢慢清醒过来。
哦,她还在生气呢。
邢惊迟眼睁睁地看着阮枝的手和身体慢慢从他身边抽离,她眼底的依赖如潮水一般褪去,直至眼底清明,平静地问:“我睡了多久?”
他顿了顿,抬手顺了顺她鬓边的发,应道:“不久,一小时。饭菜做好了热着,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阮枝点点头。
等邢惊迟走后,她蜷缩在一起,抱着自己的膝盖发呆。虽说她每晚都是在他的怀里入睡,但她很久没在他的怀里醒来了。
阮枝不知道别的夫妻是怎样的,她这段时间格外依赖他。
邢惊迟倒了水,站在门口半晌都没动。
卧室内没开灯,昏暗一片,但并不妨碍邢惊迟看清阮枝的神情。
她小小的一团缩在床头,神情呆怔,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其实从他睡书房开始,她就不怎么高兴,哪怕说好只有两个月。
邢惊迟重新回客厅,又倒了一杯水,水光映着他的神情。
半晌,邢惊迟捏了捏眉心,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怎么在这个时候惹她不高兴,他轻吐了口气。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晚饭。
因为今天下了雨,阮枝没出门,邢惊迟带着诺索下去散步,下面花园有雨道,雨不是很大,勉强能散会儿步。
阮枝站在阳台看着他们,只觉得心里闷得慌。
原本她心闷烦躁的时候,总是习惯钻进工作间里,画画能让她静气凝神,可现在画画也不管用了,她的心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想发脾气却又发不出来。
不一会儿,邢惊迟牵着诺索去了别处,阮枝看不到他们了。
片刻后,阮枝换衣服出门。
邢惊迟和诺索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他拎着蛋糕和甜点进家门,诺索自己乖乖地去边上擦了手手和脚脚,一人一狗心有灵犀地去找阮枝的身影。
诺索比邢惊迟动作快,到处跑了一圈,它没找到阮枝。
“汪!”
诺索冲着邢惊迟重重地叫了一声。
邢惊迟的脸色顿时变了,他一边拿出手机给阮枝打电话,一边重新将卧室、书房等找了一遍,她不在家。
稍许,阮枝接起电话。
不等她出声,邢惊迟问:“你在哪儿?”他情绪不好,一时没控制住,语气不太好,更多的还是担心。
她静了一瞬,轻声道:“我在楼下,雨道边的亭子里。”
邢惊迟没挂电话也没出声,拿起钥匙下楼,诺索叼着绳子跟在他身后。一时间,电话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一重一轻。
因为下雨,楼下基本上没什么人,路灯都显得孤单。
邢惊迟一眼就看到了阮枝,她坐在凉亭里,看着小区门口。
他急促的脚步就这么顿住了,这是刚才他和诺索离开的方向。他们没从正门回来,他想给阮枝买更新鲜水果,去了另一家水果店,那里离后门近。
阮枝在等他们回来。
亭子里响起脚步声,阮枝抬头往左侧看去,邢惊迟和诺索都在,正看着她。
她轻声问:“你们从后门回来的?”
诺索走到她脚边,蹭了蹭她的小腿,毛茸茸的触感让阮枝好受一些。
许久,邢惊迟才从嗓子里憋出一声“嗯。”
这样的雨夜,他们该回家去了,但邢惊迟迈不开脚,在阮枝准备起身的时候,他忽然在她腿边蹲下,诺索委屈地被他挤到一边。
邢惊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牵住阮枝微凉的手,嗓音低低地喊:“枝枝。”
阮枝低眼看着邢惊迟,他看着她,眼底隐隐泛红。
阮枝张了张唇,终是心软,指尖轻按了按他的眼角,小声道:“我没事,就是……就是一个人在家里呆着闷,想下来吹吹风,以为会遇见你们回来,就没和你说。”
邢惊迟攥紧掌心的手,再开口时,嗓音喑哑:“枝枝,晚上我回来睡,以后都不睡书房了。”
阮枝眨眨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离他自己定下的日期还有一个月,这男人能这么快想明白吗?
在邢惊迟说回来睡之后,她心里那点烦闷忽然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但阮枝还想生会儿气,于是把手一抽,别扭道:“我不要,你就睡书房,夏天你热死了,不要和你睡。”
说完,阮枝拍了拍诺索的脑袋,牵着狗走了。
惊迟蹲在原地,倏地笑了,起身大步上前,把人牵住。
到了睡觉时间,邢惊迟上床后去搂阮枝。
阮枝横了他一眼,没说话,但也没推开他。
阮枝低头看书,最近他们博物馆送来一幅元代的画,她翻了本史书出来看。这阵子因为邢惊迟,她都没能静下心来好好看书,今晚倒是看得进去。
平时他们两个人在床上,没办事之前总是各做各的事,彼此不打扰相安无事。
这会儿邢惊迟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会儿卷着阮枝的头发玩儿,一会儿凑过来亲亲她的脸亲亲她的耳朵。
邢惊迟第五次凑过来的时候,阮枝没忍住,一把推开他的脑袋,转过脸去瞪他:“干什么!你队里没事做吗,别来烦我。”
邢惊迟挑唇笑:“没事做,就想烦你。”
说着把阮枝搂紧了点:“不用管我,你看你的。”
阮枝郁闷地想,他脸皮越来越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