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当年真相(2 / 2)
竟真有不要自己的孩子,抢亲姐姐骨肉来养的人
太可怕了。
郁枝坐在这,毛骨悚然。
颜晴慢饮上好的龙井“奚奚近来可有欺负你若有,尽管和娘说。我这女儿呀,别看她纵情任性,其实心是好的。”
“没有,奚奚没有欺负我,她心确实好”
若不好,怎容得下害了她的人坐在这堂而皇之地扮演母亲的角色
奚奚是真心拿魏夫人当母亲,魏夫人可有真心拿她当女儿
“说什么这么热闹”帘子挑开,四小姐崭新的榴花缎袍穿在身,眉眼生动“母亲,枝枝,你们看我穿这身衣服怎样”
颜晴眼睛一亮“好,好,再合身不过。”
郁枝笑容满面,四小姐容色出挑,披着麻袋也和仙女似的。
魏平奚在位子坐稳“母亲缝制这衣服用了不少心思罢,孩儿谢过母亲。”
“一家子骨肉,何须言谢”魏夫人抬手为她整敛衣领“果然好看。”
她来是为女儿送新做好的衣物,眼见魏平奚新衣穿上身,不舍地多看几眼,而后起身回到清静的流岚院。
她人前脚走,魏平奚噙在唇畔的笑意落下去,一手抚摸针脚细密的缎袍。
“母亲待你可真好,这些年来,怕是侯爷都没机会穿上她亲手所做的衣服”
“母亲偏宠我,我已经习惯了。”
郁枝欲言又止。
她回过神来“你想说什么”
“我是说”郁枝纠结万分“我是说她对你也太好了。”
“是啊。”
她仍然没往别的方向想,郁枝闭了嘴。
片刻的静默,魏平奚凝神看她“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没有。”她矢口否认。
魏平奚没再多问,穿着新衣转身去了书房。
郁枝趴在桌子,知道她又去书房看娘娘送她的礼物了。
自从知道身世她有事没事就爱盯着那对瓷娃娃看。
郁枝本想提醒她魏夫人古怪的态度,然而扪心自问,哪个心思纯正的女儿会用淫邪的想法揣测爱重有加的母亲
奚奚再是性子古怪,对魏夫人那是打心眼里敬重。
她是孝顺的好女儿,好女儿受不了有人说她母亲一句不好。
再者
郁枝不敢想,若这猜测是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从头到尾,恐怕奚奚才是最两难、最受伤、最难堪的那个人。
魏平奚枯坐书房。
放在桌上的一对瓷娃娃快被她看出花。
瓷娃娃是娘娘所赠,玉雕的兔子也是娘娘所赠。
看着那只神态肖似郁枝的白兔子,她眉眼弯弯,放下玉雕重新捧起背后写着奚奚的白瓷娃,指腹抚过米粒大小的字样。
字是姨母所刻。
见字如面。
她偷偷在心里喊了声“娘”,悉心收好瓷娃娃和玉雕,陷入长久的发呆。
乾宁宫内,颜袖再次被噩梦惊醒,额头满是汗。
“娘娘”
大宫女宁游在外屋喊道。
颜袖坐在床榻,冷汗浸湿内衫她梦到她的女儿死了,孤零零地倒在血泊,死不瞑目。
这梦来得太突然,她手脚发软,重重喘息两声。
是梦,梦都是反的。
是反的。
颜袖脸色苍白。
“娘娘”
“别进来”
宁游定在那,不敢上前半步,疑惑主子哪来的这么大火气。
“去喊杳儿来。”
“是”
“慢着”
颜袖以手扶额,有气无力“别去了”
“娘娘这是怎的了可是魇着了要奴去喊陛下来吗”
皇后娘娘擦干淌在眼角的泪,勉强找回素日的冷静“无碍,你去睡罢。”
“是。”
宁游识趣退下。
肝肠寸断的疼随着梦醒散去,思及这几日频繁所做的噩梦,颜袖嘴唇颤抖。
天明,皇后孤身前往偏殿。
宋女医住在偏殿为年婆子治病,见到她屈身行礼。
“你下去。”
“是,娘娘。”
经过十几日的精养,年婆子气色养回来些,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指甲里的污泥不再,整个人焕然一新。
“小蝴蝶飞飞飞飞”
她嘴里说着痴话,看也不看颜袖。
颜袖搬了圆凳坐在她面前“奶嬷嬷,我梦到我的女儿死了,死不瞑目”
年娇娇一点反应都没有,低着头嘟囔“蝴蝶飞飞”。
“血从她身体一点点流出来,她在冲我喊疼,一声声地喊母后,救我,救我,我恨不能替她死了,也好过受这种折磨。
“奶嬷嬷,我是喝你的奶水长大,不愿对你用刑,你也是当过母亲的人,将心比心,该明白我的痛。
“我不怪你,甚至对你心存感激,没有你的离奇失踪,或许我和阿萦现在还蒙在鼓里,不会怀疑杳儿的身世。
“你一逃十八年,十八年的悬案,仍不肯为我们解开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她喉咙压着哭腔“当我求你了奶嬷嬷,奚奚是不是我的亲骨肉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说句话啊”
年氏被她扯着衣领,抱头乱窜“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颜袖眼里的光暗下去,痛苦地垂下头。
“我不打你,不打你”
年婆子畏惧地看她,看她失魂落魄地坐在那,秀雅挺直的脊背垮下来,张张嘴,又再次闭上。
大宫女宁游左找右找找不到主子,深觉诡异。
娘娘这些日子到底在做什么
作为娘娘的心腹却整日看不到娘娘的影,她隐隐不安。
“奶嬷嬷,你躺好,我帮你洗头发。”
颜袖搀扶着瘸腿的年氏。
年氏惶惶然躺在小榻,手指揪着衣角,做梦都不敢要金尊玉贵的中宫之主伺候她。
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干枯毛躁的头发过了水,玉白的手指揉过她头皮,力道轻柔。
半生为奴,半生逃亡,陡然尝到如此温情,年氏不声不响流了泪。
“娘娘”
嘶哑的声音响起,颜袖动作一僵“奶嬷嬷”
大太监杨若躬身上前“陛下,她肯说了。”
季萦御笔一顿,停下手头之事“这个老货,再不开口,朕岂能容她”
匆忙赶往乾宁宫。
偏殿,帝后在上,年婆子匍匐跪倒在地“老奴有愧”
等了十八年终于等到水落石出的一天,颜袖稳住情绪,柔声道“奶嬷嬷,把你知道的、看到的告诉我们,本宫与陛下不会追究你的罪责。”
季萦寒声道“朕恕你无罪,接下来的话倘你有半句不实,你该知道后果。”
“是”
年娇娇战战兢兢垂手而立“娘娘身边有奸细”
殿内静悄悄,唯有年婆子一人说话的声音徐徐回荡。
开春,天儿还是很冷,京城忽起一阵狂风。
大宫女宁游和只无头苍蝇似地乱转,时而抚抚心口,时而皱眉叹气,像是有天大的烦心事。
“娘娘那一胎是难产,生下公主就晕了过去。
“那日情形非常乱,陛下遇刺来不及赶来,不仅皇宫乱,乾宁宫也乱。
“娘娘和二小姐一前一后发动,二小姐生的也是一个女儿。
“公主生下来和一般的婴儿不同,一点都不皱巴巴的,天生灵秀,是老奴见过最漂亮的孩子。只是喂奶的功夫,等我再去看,发现公主被人掉了包。
“宁游伙同二小姐偷换了小公主。
“适逢娘娘昏迷,陛下遇刺,宫里乱得一塌糊涂,我人微力薄,有心出宫给老夫人报信,转念一想,事是二小姐做的,老夫人是信亲女儿,还是信我这下人
“有了迟疑,宁游那丫头盯得又紧,我不敢贸然行动。
“事情还没完,福寿宫也掺和了进来”
季萦气息微沉。
回想那日的凶险,年婆子声音发颤“我惦记小公主的安危,一心想往二小姐身边凑,许是被她怀疑,她不准我靠近公主殿下。
“我不知该怎么办,不到一刻钟,福寿宫来人态度强硬地抱走小公主,那哪里是小公主啊,分明是二小姐的孩子
“但她们还是抢了过去,我不放心,偷偷溜去看。
“福寿宫的人根本没想到我有这胆子,我躲起来,看见太后身边的人活生生掐死那孩子,不知从哪又抱来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年婆子面白如纸“事涉太后,事涉天家秘闻,老奴就是那一日被吓破胆。
“宫里乱糟糟,死了好多人,趁宁游不备我钻狗洞逃出来,逃生途中摔断腿,为苟活,狠心用刀子划破这张脸”
她声泪俱下“二小姐的孩子早就死了,如今身在京城的四小姐才是陛下和娘娘的亲女儿,老奴愧对娘娘,愧对陛下,求陛下娘娘开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