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修罗场了吗(1 / 2)
林莫站在镜子前,安安静静的看着光滑镜面上映照出的人影。
面似白玉,眉眼精致,双眸黑的纯粹通透,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很柔和,嘴角微抿,左脸颊上的酒窝瞬间就被挤出,瞧着单纯又无辜至极。
他光luo着上半身,不知道在等什么。
半分钟后,他肩侧微动,绷紧,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镜面。
他瞧见自己黑的纯粹的瞳孔逐渐被染成浅金色,浮游般的流纹出现,上身也转瞬被一道道金色的纹路覆盖,自颈侧至腰间,再到后背都有,星罗棋布,一寸寸的勾连成数种古老又神秘的道符,晦涩难辨。
仔细看,每种道符又各自缓慢的逆时针旋转着,大约三分钟后,才褪去消失恢复正常。
林莫抿抿唇,表情莫测,任谁身上出现无法预料的状况都无法泰然自若,他没有惶惶不安已经是…………
——目光情不自禁的从身上移到头顶。
浴室明晃晃的灯光下,头顶被照的锃光瓦亮,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堪称人形立走灯泡……
简直越看越心酸。
林莫终于忍不住悲从心来,瘪着嘴摸头哀泣:“我秃了。”
连擦头发的功夫都省掉,他穿好衣服出来,向道观的后山处走去。
现在已是半夜,月亮都隐藏在阴晦的云层下,四周寂静无声,漆黑的夜幕余留几点星光照亮前路,仿佛有什么魑魅魍魉都藏在黑暗里伺机而动。
林莫神情不变,从容又淡定的走过几条小路,见到前方出现的墓门后,脸上才露出笑容,揣着手快跑几步。
墓门前立着一方墓碑。
——约定三生缘比翼,世生兰德四星全。
——林莫与季世凌之墓。
他绕过墓碑,推门进入墓里,轻车熟路的来到主室。
主室里有一尊檀香木制作的棺椁被放在中间位置,四周燃着明火照亮。
棺椁早已被打开,里面躺着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男子似是沉睡着,神态安详,面容俊美而苍白,嘴唇却殷红如血,红的刺目。
昏黄的灯火明明灭灭,半光影半阴暗的照过来,将躺在棺椁里的男子衬染的分外妖孽与邪肆。
“阿凌。”
林莫趴在棺椁旁轻声叫他,无论是揉头发或摸脸,男子都没有丝毫反应,除却有呼吸有心跳外,他和一个精致的木偶没有任何的区别。
“今天睡得好吗?我回去洗了个澡,头秃以后,吹风机都用不上了……”他拉过男子的手,慢声讲着琐事。
说完后又俯身,在男子的唇上亲吻一下。
小仙男亲了睡美人,可睡美人却依旧没有醒来。
林莫叹了口气,双手握拳托着下巴趴在棺沿上,盯着男子发呆。
身下是合葬的棺椁,双人“床位”。
男子旁边空出来的位置,先前是他躺在那里,确切的说,是民国时候的他——的身体。
这件事情说起来有点复杂。
简单来说,他是孤儿,从小被这座道观的老观主收养,老观主去世后,道观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和一只叫做老祖宗的墨绿小龟。
后来不知道为何,他在民国重生,机缘巧合之下依旧在道观里长大。
——这座道观有悠久的历史传承,民国香火旺盛,现代破落衰败。
他与季世凌相遇相爱,两人白头偕老,逝世后就被合葬在了道观的后山。
但明明身死道消,等再次睁开眼睛,他却又穿回来了。
身上多出看不懂的道符,毛发掉落,面容稚嫩,恍如新生。
墓在,阿凌也在。
他民国时期的身体在棺椁打开的一瞬间化成飞灰。
怪异的是,阿凌不见苍老,依旧留有生机,可三魂七魄,却没了二魂七魄,只有主魂胎光留在身体里。
墓室的四周也被布下十数大小的阵法,能够保护主魂不灭。
显然是有人在他和季世凌死后做了些什么。
对此,林莫虽然心有猜测,却也不得其解。
可能唯一知晓缘由的,就只有寿命长久的老祖宗了。
这只小龟代代陪伴观主,两世陪伴林莫,从民国到现代。
甚至,往前数不知道活了多久,往后更不知道会活多少岁月。
他想,之所以能够再次醒来,估计也和这只真·祖宗·龟脱不开关系……
抿抿嘴,酒窝又不受控制的出来。
林莫站起,从季世凌的身侧拿过一个小瓷碗,掏出符纸点燃。
符纸在碗底化作漆黑的液体。
他拿刀子划破手指,挤了几滴血进去,似是水入油锅,立即沸腾,等血完全融入后,才放下碗,解开季世凌身上的衣服。
衣服下,是无数道已经绘制好的漆黑符文。
林莫神情严肃,食指与中指并拢一起,沾染碗中的液体继续绘制,黑液用完,季世凌的身上也遍布符文,密密麻麻的不见空隙。
最后一笔落成,黑符在胸口处连成一片特殊奇诡的图案,竟然暗芒微闪,开始融入皮肤,五脏六腑……最后逐渐消失。
林莫不见慌张,表情平和,静静的等待几秒后,符文再次出现,却由漆黑转为血红。
画下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在季世凌的胸口处不断游走,暗红色的光芒也不断闪烁着,却像是要即将熄灭一样。
室内无端掀起阴寒的风,吹得灯火剧烈的震颤,光影明灭。
半响,符文消失,暗芒熄灭,风停,灯火恢复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莫垮下小脸,眉眼黯淡,“又失败了……”
他脸色有些苍白,又很烦恼,布置几天,不知所踪的二魂七魄依旧没有被召唤回来。
“只能出去找了。”站立良久,林莫喃喃道。
他转身跑出墓室。
不知过了多久又跑回来,手中拿着一个被符纸包裹住的小玻璃瓶。
再次划开手掌,鲜血被引进碗里,用鲜红的血液在季世凌的胸口处绘制成一道复杂晦涩的符箓。
林莫闭上眼睛,掌心紧紧贴在符箓上。
比先前要简单些,符箓开始逐渐的收缩进季世凌的心脏,手掌拿起时,一道血珠也从心脏处升起。
紧接着,血珠被引入小小的玻璃瓶中,在进去的一刻,包裹在外面的符纸也霎时由墨色纹路变为血红。
林莫苍白着小脸虚脱的靠坐在棺椁旁,紧紧的握住玻璃瓶,埋首待了会儿。
起身后,他将季世凌的衣服重新穿好,软声道:“阿凌,我出去将二魂七魄给你找回来,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