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2 / 2)
孙斯百之前想用人参被阻拦住了,过后一直老老实实,但还是被康熙不喜,觉得他于医理上不通,留了一条命,罢黜回家了。
病一好,他就重新把朝政拿回到了自己手里,太子也不必继续念奏折了,仍旧去文华殿里读书,大阿哥仍旧在兵部。之前几个阿哥们本来是要搬出皇宫的,年前就已经在商量出宫建府的事情了,地址也已经选好了,因为关系亲近,彼此之间选的位置很靠近,胤禛特意挑了离云秀更近的一处府邸,旁边空余的位置也多,因为胤祚和胤祯闹着要和他一块儿住,三个人的府邸最好能门对门排排坐。
闹到后来,八阿哥也掺和进来了,他也想和四哥离得近一点。
所以最后选定的位置布局就是四阿哥府和八阿哥挨着,胤祚的和十四的就在离彼此一条街的地方——八阿哥和胤祚、胤祯的都是抽签抓阄才决定出来的,因为都想着离四哥近一点,可真正离得近的也就那么一处宅子,三选一,谁也不服气谁,那就只能看命了。
之前选好了地方,内务府也紧赶慢赶地去修好了地方,八阿哥现在还不能搬出去,他年纪太小了,今年一块儿出宫建府的就只有三四五这三个阿哥。
不过他们也因为康熙病了的原因没法儿出去,如今康熙病了,他们出宫的日子也就定下来了,都在九月里,一是想在宫里头过中秋,二是想亲眼看着云秀出嫁。
胤禛打小儿就是云秀她们看着长大的,情分不比寻常,如今云秀要成亲,还是从宫里头出去,他们当然也是要跟着看一眼的。
本来云秀以为就这样了,结果还没等她出嫁,康熙的旨意下来了:是说云秀献药有功,封了她做郡主,封号还是乐安。
之前康熙说要是金鸡纳霜有效果,那么等他病好了会赏云秀,云秀那会儿想着多半也就是个什么添妆之类的赏赐了,毕竟康熙上回连黄马褂都给了不是?她实在想不出康熙还有什么赏赐给她。
然后猛不丁地被郡主这个饼砸头上了。
“郡主?”云秀瞪大了眼睛看着圣旨,上头还真是清清楚楚地写着郡主两个字,“姐姐?我看错了?”
还真没看错,云佩说:“就是郡主。”
云秀有点不可思议,康熙怎么突然大发好心?她只说了两句话而已。
云佩陪她想了一会儿,然后:“我觉着,不止是金鸡纳霜的事情吧?应该还有青霉素?”单一个金鸡纳霜是没什么,可金鸡纳霜是用青霉素换来的,而青霉素是云秀发明出来的。
她觉得最重要的应该是青霉素,只是金鸡纳霜的赏赐听起来更名正言顺一些,毕竟那可是救了皇上的命,一个郡主之位绰绰有余。
云秀顺着想了想,忽然间就懂了:“所以估计这两年,皇上还是想继续对准噶尔用兵吧?”
青霉素就是消毒、抑制细菌感染,通常也就是手上、身上有伤口的时候才会用,什么时候伤口最多?当然是打仗的时候!三藩之乱已经平定,如今因为牛痘和水泥的推广,天底下太平许多,和沙俄也签订了彼此和平的条约,能动兵的地方也就只有准噶尔了。
往年因为打仗死的人不计其数,战场上被砍死的已经算是少数了,更多的是下了战场结果伤势加重或者被感染以后直接死亡的,尤其是现在用的大多都是火器,如果弹头不挑干净,嵌在身体里,很容易就引发感染。
青霉素的作用很重要。
康熙是看重了这一点,所以才给云秀封了郡主,对外说是因为金鸡纳霜治了他的病,救回了他,其实更重要的是青霉素,但是青霉素的存在不能对外宣扬太多,他允许白晋把青霉素带回法国,却不意味着他愿意把这种东西公之于众。
这个郡主云秀当之无愧。
想通了以后,云秀也就不纠结了,谁还会纠结自己的身份太高呢?如今宫里头正儿八经的郡主一个也没有——裕亲王福全的女儿们大多都在康熙二十年左右出生,而前头的四个女儿都已经亡故了,最大的年纪才四岁,如今膝下也没有别的女儿。
恭亲王常宁有七个女儿,大女儿就是贺珠,她是公主,后头所有的女儿,如今也只有第二个和第六个女孩儿还活,第二个女孩儿多年前已经出嫁了,第六个女儿倒是还留在家里,可是康熙都没封郡主。
或许是因为康熙并不喜欢这个兄弟吧,所以现在整个宗室里,能拎到前头来的郡主,也就只有云秀一个。在知道自己的“地位”的时候,云秀囧了一下,还真是一种新奇的感受,成为了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大清的郡主如果是居住在京师,那么俸禄是一百六十两,禄米是一百六十五斛,已经快赶上后妃了。
康熙过来永和宫的时候还很戏谑地说了一句:“不能给少了,要是给少了,你成了亲在外头都没银子使,回头还得哭着回来跟你姐姐要银子。”
云秀:“……”那倒是不至于。
不过说的也是,现在的旗人不许经商,她要是出了宫没银子使,总不能偷偷地开店去吧?虽然她已经是县主了,县主也有俸禄,不至于落魄成那个地步,但是比起郡主的一百六十两,那还是少了点的。
姐姐这几年在考虑要把宫里头的几个年纪到了的宫女给放出去,她也要考虑放出去一些,春雨她们年纪慢慢地大了,再留在身边不合适了,而且春雨她们是内务府的人,不合适跟着她一块儿出去,她可能还得出去以后重新挑人。
总之,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很多,而未来的日子还有很长。
八月里,过完中秋,云秀和章佳氏她们一块儿看完了月亮,吃过了月饼,又一一告了别,准备出嫁了。
她是从宫里头出嫁的,康熙封了郡主的身份,出嫁自然也是按照郡主的排场来,宫里头这几年喜事也算多的,云秀这个和阿哥们成亲时候也差不多了。
相熟的宫妃都添了妆,宜妃直接豪气地又搬来了两个箱子,还叫人带话:“别在这儿跟我挑剔了,等你出了宫,看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进宫看你姐姐的时候记得给我捎上一份就成。”
荣妃一向很沉默,这会儿也送来了添妆,最后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算上内务府置办的以及云佩准备的,装了一百抬,压得实实的。
嫁妆要绕城一周再送到庆复准备的院子里,那一处院子后来又扩大了一些,倒是能好好地把东西给塞下。这么多的嫁妆往外头送,头一台进院门的时候,最后一台才出的紫禁城。
也并没有百姓们多说什么奢侈、奢靡,因为他们都知道今儿是乐安郡主出嫁的日子,京城里的房屋早就慢慢地换成了水泥砌的,加上烧得热乎的炕,至少冬天里不用再冻死人了,孩子刚生下来,到了五六岁里就统一送去种痘,牛痘可比人痘好得多,他们也不用担惊受怕,怕不种痘会长天花,怕种人痘风险太大,怕孩子夭折。
现在可好啦,他们不用担心这些了。
虽然日子还是苦,他们还是穷,可至少瞧着也有盼头,听说明年那些造水泥的地方要扩大制造水泥的规模,里头的人可能会不够,到时候还要朝着外头招人嘞,哪怕苦一点、累一点,多少还能赚点银子养家糊口,更何况这是们手艺,可以养到老吃到老、教给子孙后代们的手艺。
所以在知道这会儿是乐安县主出嫁的队伍,他们都笑眯眯的,骑马路过的队伍里头还有人往外头撒喜糖、送喜糕、还有任人手抓的花生、桂圆和红枣,谁都能沾喜气,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等花轿从宫里头出来的时候,那些百姓都踮着脚朝花轿看,虽然可能看不见郡主长什么样,看看轿子也可以啊,等回了家还能和孩子们说一说轿子长什么样,将来年纪大了,子孙都有了,他们也可以和后代们吹嘘——我当年可是看过乐安郡主轿子的!
坐在花轿里的云秀正在擦眼泪。
哪怕已经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等到出皇宫的这一天,她还是忍不住地掉眼泪,尤其是姐姐笑着和自己说别哭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
一辈子就嫁这么一回人,姐姐亲自陪她换的嫁衣,亲手帮她盖的红盖头,临出宫前她紧张得不得了,一握住姐姐的手,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
从小到大,她牵着姐姐的手,从跌跌撞撞,一直到现在可以独立成长,从稚嫩的孩童,到现在已经长大成人,都是姐姐陪着她。
她舍不得姐姐,所以哭了一次又一次,还是后来姐姐说成亲的时候哭不吉利,她才憋住了眼泪。
结果最后还是没憋住,想到姐姐依依不舍的表情,她坐在轿子里哭成了傻子。
眼泪不停地掉,一直掉到了家门口,掉到庆复朝她伸出了手。
她尴尬了一下——手上捏着喜帕,但是帕子上头还是湿的,沾了眼泪。
庆复一下子就摸出来了,知道她哭了,他脸色不变,拿下她手里的喜帕塞进自己腰间,再把手里牵红的另一头递到她手里,借着扶她的姿势悄悄问:“还哭么?”
云秀低着头,盖头挡住了脸上的表情,说不哭了。
庆复就露出一点儿笑:“走,我牵着你。”
他拉着云秀进了门,高堂上坐着的是云秀的阿玛威武和额娘纳喇氏。
外头的人其实也都奇怪过为什么坐着的是新娘子的阿玛和额娘,只是后来悄悄打听过以后,就都懂了——哎,新郎官和家里头关系不好啊,那也难怪了。
他们倒没乱说什么,那这新郎官看着就和气,新娘子又这么好,能是他们的错吗?肯定是新郎官阿玛的错啊!自个儿不珍惜,这会儿亲儿子要成亲了都不叫你,嘿,真丢人。
外头的酒楼里,二楼,佟国维坐在桌边上,对面是隆科多,两人跟前的桌上什么也没放,就放了两杯茶。
佟国维整个脸都是黑的,尤其是这会儿酒楼里也有别人,乐安郡主成亲又是大事,难免要说上两句,说到乐安郡主,肯定要聊新郎官吧,聊了新郎官,难免要聊到佟国维。
他们都是水泥牛痘的受益人,才不管佟国维是不是大官,心里头也想着,人都憋屈成那样了,总不会还在酒楼里头听着吧?所以个个嘴上说的话都不好听。
佟国维本来只是过来看一眼的,毕竟儿子没请他,确实有点丢人,可再丢人,他觉得那也是自己儿子,万一中途回心转意了呢。
结果在酒楼上坐了半天,听了一耳朵骂自己的话。
佟国维:“……”
他可真是活招罪!发什么癫没事儿跑过来挨骂?气死他了!
隆科多看他一眼,面上一脸担忧,心里头却是窃喜——佟国维出门一部分是自己真的想看,另一部分是他撺掇的,儿子成亲了,哪怕是个庶子,那也是亲儿子是不是?阿玛您都不去看一眼?万一庆复后悔了,想请您进去呢?
嘿,他阿玛还真听进去了,还特意穿了一身好衣裳,坐着等人请他进去。
现在好了吧,不仅进不了门,坐这吃了一肚子的气。
叫他说啊,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