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酒夜叉误打胞亲 神风客剑戏杨琼(2 / 2)
叶挻疑道:小弟来此也有数年之久,倒没有听说过这附近两三百里内有什么世外高人。大姐说的黑风神客是什么来历?
叶玉荣笑道: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人的剑术可胜过杨顺天,那就非他莫属。叶挻道:看来是逍遥庄的前辈,我黑莲教中没听说有这样的高手。
叶玉荣点头道:他叫甘辛卫,人称蒙面天王,二十年前在江湖上可是大名鼎鼎,不在父亲之下。至于他后来为何要退隐江湖,江湖上并没有确切的说法,只能说这是个谜。
叶挻道:那他为何要叫个蒙面天王,这是何意?叶玉荣道:江湖上没有多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有关他的事情也无人多谈。据说他当年为了让一招剑法给杨顺天,不慎脸面被削了一半,这才有了蒙面天王的称号。
叶挻道:这么说,这甘辛卫之所以被迫退出江湖都是因为杨顺天的一箭之仇?叶玉荣道:三弟的说法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叶挻道;那大姐觉得他的剑术能胜过杨顺天吗?叶玉荣踱步而道:或许能。这二十年来他专研剑术,不问世事,就是为了复仇做准备。不过都二十年了,彼此间应该没有什么解不了的恨。
叶挻应了一声后,脑海中突然想起杨琼“临终前”说的“奉家师杨顺天之命南下“,心中突然隐隐惊骇道:这杨贤弟是杨顺天的弟子,而其师却与这甘辛卫有旧仇。一旦被他得知自己要救的是仇人的弟子,只怕会有不妙。要么会杀了杨琼,以图痛快。要么会要挟起来,逼迫他说出杨顺天的下落。我闻这青玉剑是逍遥庄的镇庄宝剑,那甘辛卫想必是认识这宝剑的,我又不能不让他带着宝剑上路。
想到这事关重大,牵连到两位前辈的往日恩怨,不由得唏嘘一声,思虑再三。叶玉荣笑道:三弟在想什么?叶挻回道:没什么,只是想到这些陈年旧事有些不可思议。
叶玉荣道;他们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都已经退隐泉林,想来这辈子也碰不着面也是大有可能。这种陈年之事,三弟不必多想。叶挻点头道;大姐说的是。
叶玉荣将尚在昏迷的杨琼轻扶起半身后,发觉他全身浑如火炭般炽热,颇有些惊讶道:这毒掌可真厉害。“暗提起一股内力,从他腰背上输入寒冰真气,将其炽热之气冷却减温。杨琼虽是在昏迷之中,但气息却通。这时一股冷热的真气交碰,气血又是一涌,吐出一小口鲜血。高温渐减之后,气息倒也平静顺畅。”
艳梅取来清水,为杨琼轻擦了身子,正要将血垢擦净,叶玉荣见状,疑道:怎么会是黑血?
叶挻道:莫非大姐发现了什么?叶玉荣唏嘘道:据我所知,江湖上能使出毒雪掌的人只有点苍派的黑鹰。三弟说杨琼与他交过手,那么这一定是他的手笔了。
叶挻省悟,怒骂道:一定是这个狗贼,他与贤弟无冤无仇,却不想竟然暗下这等毒手,真是个卑鄙小人。叶玉荣道:他来这干什么?叶挻道:这厮自作聪明,想要我嫁入楚王府,替王爷卖命,结果吃了我的闭门羹,这厮便把怒气发泄在贤弟的身上,真是岂有此理。
叶玉荣道:原来是这样,这禁王府最近在荆楚一带大有动作,三弟不可不防,有什么事最好让姐姐知道。叶挻应允,问道:那么来找大姐的蒙面人又是什么人?叶玉荣笑道:晋王府的人,也是来做说客的。叶挻惊疑道:看来这晋王其志不小,到处拉人入盟。
叶玉荣笑道:其实这毒雪掌在江湖上也并非什么高明的掌法,只是中掌之人需要及时的导通气息,三个时辰之内忌食,尤其是酒,最好是滴涓不沾,否则毒性立即发效,这便是毒雪掌的厉害之处。
叶挻点头道:难怪贤弟会在宴席上频频皱眉,原来不是酒量不好,而是这毒掌的发作。叶玉荣笑道:幸好这个贤弟遇上了你们这一对大哥大嫂,要是别人的话,那可就真的会任由他的死活了。
艳梅羞涩道:玉荣姐的话真幽默。叶玉荣浅浅一笑道:好啦!这里的事情已经了结,大姐也不便久留。待杨琼醒来之后忌酒忌荤,不可强行动武。待身体逐渐康复之时,便可往黑风观求甘前辈打通经脉。我这里自会派人送上书信,先行说明。甘前辈那不过是举手之劳,想来他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叶挻、艳梅皆喜道:有劳大姐赐教。叶玉荣呵呵大笑道:小两口还不到大喜的日子便这般卿卿我我。那日后肯定会夫妻一心,大吉大利。叶挻道:大姐是越来越会乘机弄巧了。叶玉荣轻笑一声,这才返身离去。
两人相送百步后,才返回照看杨琼。叶挻让艳梅先去安歇后,自在厢房内守护一夜。
黎明之初,银光透亮。杨琼徐醒之后,恰及卯时。窗外一片鸟语花香,泥土芬芳,微凉的空气格外新鲜。回神之后,本欲下床行走,却倍感一身吃力,脑海中一片茫然生疼。这时肚腹中十分饥渴,正要讨些米饭来吃。只见叶挻正倚睡在一把交椅上,显然是疲倦所致。杨琼不忍叫醒他,便用背倚卧在床头上稍歇。
不一时,艳梅端一盆热汤来为杨琼洗浴,见他醒来,喜不自胜,连忙为其洗漱了脸面,正要去安排些清汤淡水。
这时叶挻也已睡醒,见杨琼已无大碍,笑道:贤弟可醒了,现在感觉如何?杨琼微笑道:小弟在梦里都怕给大哥添麻烦,若还不早醒的话,这心中早就愧疚死了。
叶挻笑道:贤弟倒是幽默,没事就好。杨琼疑道;我怎么会没事的,我不是已经死了吗?叶挻笑道:贤弟吉人天相,死不了的。大哥还要与你把酒言欢的,怎么能让你一人先走?杨琼笑道:好。
艳梅听到“酒”字,眉目一皱,便摇了摇头,示意不可。叶挻省悟后,点头笑道:贤弟伤势未曾痊愈,要好好的歇着,不要随意动弹。杨琼心中好生感激,点头道:多谢大哥。
两人闲聊些昨夜之事,不及一刻,艳梅送来几道清汤素菜,几碗米饭。杨琼立时便吃得饱满,但身体却十分疲惫,有气无力。这时王云保、王小山等诸多门徒入房来拜见后,与叶挻密叨了几句。叶挻点了点头,将他们遣退后,笑道:大哥多时不曾教这厮们武艺,趁今日高兴,便和贤弟一道前往,贤弟也好点拨一下这厮们的剑术。
杨琼苦笑一声道:小弟的腿脚十分发软,只怕要躺着担架才能去得。再说小弟武艺低微,怎敢班门弄斧?所以还是不要去献丑了。
艳梅责怨道:贤弟刚一醒来,大哥便要去舞刀弄剑,这并不合适,玉荣姐昨夜说的话大哥难道忘了吗?叶挻笑道:大哥考虑不周,贤妹说的是。相劝杨琼安歇后,便带了一把长刀自去。
杨琼在复仇门将歇息六日后,这时身骨逐渐康复如初,只是气息上颇为不顺,一使重力便会感到心痛气喘。至夜酉时,正为书信一事颇有忧虑,自觉还是早早了事停当。正要辞别两人南下,叶挻这才说道:贤弟的伤尚未痊愈,还须一位世外高人打通经脉,化解体内的余毒。
杨琼见说体内还有余毒,猛的惊讶道:小弟中的究竟是什么毒,竟有这么厉害?叶挺不敢直言,唯恐他知道真相气愤难耐,定要去找黑鹰复仇雪耻,如此不免又会惹上事端,便假意说道:贤弟是中了伤寒之风,所以最近一段时日不得饮酒,不能开荤。待打通经脉之后,已无大碍。
杨琼闻说自个是中风,将信将疑,喃喃嘀咕道:我也算是个身强力壮的练武之人,怎么会中风,真是奇怪。“但觉得叶挻重情重义,为了自己的事情到处奔波劳累,虽有疑问,却也不便多言,问道:大哥说的高人前辈是谁?
叶挻哪敢说那人是杨顺天的生死仇人,空教他担忧?又胡乱说道:他是归隐泉林的老前辈,名唤黑风神客,居住在夷陵山脉东边的跃龙谷,那旁边有座野雁山,他便是那一山之主,只有他的功力能解除贤弟体内的余毒。
杨琼点头道;那他会不吝赐教、救小弟一命吗?叶挻笑道:会的,大姐那里早有书信呈上,正等贤弟前去疗伤。杨琼喜道:多谢大哥。
叶挺沉寂一会,说道;这个前辈有个怪癖,他不喜多人打扰他的清静,所以贤弟只能独自前往。他也不喜求医者随口说出家门底细,贤弟只管求教他打通经脉,化解余毒即可,别的就不要多说,否则他会不悦。
杨琼并不知晓这个黑风神客便是九大天王之一的蒙面天王甘辛卫,应道;这是自然,小弟除了大哥之外,不会与人多说家底的,以免仇家来找麻烦。叶挻会意的笑道:如此甚好。杨琼道;明日我便启程前往野雁山,早日解了余毒,也早日相饮大哥的喜酒。叶挻笑道:先祝贤弟一帆风顺。两人聊至深夜才各自安歇。
第二日清晨,杨琼早早起身,整理包裹,备了快马,相辞掖庭后,径奔往野雁山的路程而去。因担心旧伤复发,于路不敢加鞭,从卯时出发,近酉时之际才到得山脚下。这时天色又晚,难以分辨野雁山坐落何处,便沿山边找了一家庄农屋宇借宿。一路疲劳之下,却忘了叶挻说的禁酒忌荤的嘱咐,一时口滑,胡乱的饮了一碗酒,吃了几口猎味后。至深夜里,旧伤果是复发,苦不堪言。
也不知昏迷多久,醒来之时却发现已不在山脚下而是在高山之巅的一个偏房里。惊吓一跳后,连忙检看了包裹兵器,却喜都在。舒松了一口气后,虽是惊讶难定,却也只得是随遇而安。
透窗外看,青翠明朗。只见群山巍立,高崖落瀑,好一派山川壮丽的云海之象。杨琼原以是梦,却又知疼着热,神清气爽。好似一口气能吸纳常人数倍的空气容量,肺腑稳平,一身轻盈,再无一丝内伤的痕迹。察觉到后,惊喜道:我的内伤全好了,是黑风神客救了我的性命。
正欢笑间,见到侧旁的梳妆台架上有一盆清水,好似为自己而备。当下也不多想,连忙洗漱干净后,料想这黑风神客就在这附近。
正要出门去拜访。只听到门外传来数声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若有若无。正等待间,房门被人一推而开,徐徐走进一个九尺大汉,那汉子身着黑衣,似有狰狞凶悍之色。双手反背在后,显有居高临下的傲然之气。杨琼本是莫名其妙的来到这山巅上,又被他不俗的气势惊得慌,硬胆看他,但见:
面裹黑纱紧,眼射雪光寒。
势吞山河冷雾绕,雄称泰山霸巍峨。
轻容一笑,如现昙花舞去。稍怒眉目,披抖秋霜英气。
神客一语惊乾坤,黑风扫拂天下人。
杨琼见他气势凌云,神秘莫测,心中颇有些心虚,未敢正眼相视。那汉子却也一言不发的虎视眈眈,眼中射出戾气,时有轻蔑、好奇、愤怒、冷笑之色。杨琼见他身后不知何时又站立了两个强壮彪悍的带剑汉子,恭敬的立在他身后。却也是黑衣裹面,三人好似都不欲以真面目见人,颇觉怪异。宽大的偏房内如沉万钧乌云,杀气滚滚,气势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那大汉冷视杨琼一刻后,口中冷幽幽的说道;黑风神客没有救你的性命,他也不会救你。杨琼闻他冷不防的说出这话,惊道:前辈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大汉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喝问道:杨顺天在什么地方?杨琼心头一颤,颇觉不妙,摇头道:晚辈不认识谁是杨顺天,前辈找错人了。
那大汉一双利眼迸发出的寒光几乎能射透人心,不言自怒,仍是冷幽幽的说道:你在撒谎,难道你不怕死吗?
杨琼哪敢理直气壮的回他话?不知他是如何知晓自个的身世,但见他一副冷异肃杀的面孔似能将人生剥活吞,绝非良善之人,心下寻思道:师父严诫我不要说出家门来历,以免遭到仇家的迫害,如今真个灵验了。今番我是困坐山巅,插翅难飞,弄不好会死在这里。这厮迫切的想知道师父在哪,无非是想去找他报仇,为了师父的安危,我是万万不能说的。时下不敢不回他话,小心说道:晚辈真个不认识杨顺天,可以对天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