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禁王府枭雄诡道 白虎堂群雄说贼(2 / 2)
这禁王也有一身的武艺,原是北防大将。后归退荆州多时,现为一方王侯,是当今圣上第六皇叔。总摄荆、襄、庐、楚等七座军城,钱粮浩大,甚有声名。这使得诸多江湖枭雄为得权势而归附门下,为之效命。
禁王府是朝廷开设的武国公馆,招揽的人物却都是江湖中人,意旨为“精忠报国,沙场抗敌。”这禁王以此为招牌遮人耳目,实则是反逆而行,囊括江湖高手,无论正邪两道,只要有一技之长为之所用,便能入盟,大有争霸江湖的声誉。
朝廷自来与江湖是分庭自治,晋王亦是深知其理。朝廷与江湖虽有关联,但少有来往。如冒然的干涉江湖上的事,一旦被逍遥庄捉住把柄,乘势压迫,楚王府势必会与整个黑白两道的武林为敌,定会四面楚歌。禁王手下虽不乏高手奇才、能人异士,但始终不敢与中原豪杰正面相敌。只得是暗与尚武堂为盟,声东击西,借尚武堂的高手与中原相抗,自身却以隐形人的身份埋伏暗中,煽动正邪道上的枭雄拼尽死活。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才是晋王爷最高的谋略。
两人随晋王爷进入内堂,杨琼见大堂正台上有一幅白虎啸天的画,颇有傲天之势,冷阴静凉之气扑面,便知此处已是白虎节堂,乃是商量军机重事之地。他心中料想这飞天大盗一案想必十分严峻,不敢胡乱多问,只是紧随在燕中云身后。
转过白虎堂的隔房,只见两侧已有五位高手入座。忽然见着了文郎,寻思道;我与燕大哥入府之时,未曾见他,原以为他还在醉仙楼上独自饮酒,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其实文郎在那醉仙楼上并未饮酒,只是上楼去虚走过一遭便自进了王府。杨琼与燕中云于路说话过盛,拖延了时辰,因此文郎领先而入
杨琼身入有数月,认识的江湖好汉却还是甚少。这白虎堂内的高手除了刚认识的文郎,竟然一人不识,连曾救己之命的叶玉荣也不认识。若非显而易见,他却还待相问。
燕中云笑道;燕某与杨兄好酒贪杯,姗姗来迟,让各位见笑了。
杨琼与众多武林豪客初次相见,不敢失礼,连忙提剑唱个喏道;江湖浪子杨琼,见过各位英雄前辈。
文郎挥手轻笑道;我等都是武林中人,不必客套,且请入座说话。杨琼谢过后,与燕中云各自寻位相坐,一言不发。
王爷轻叹一声道;诸位高士都是武林中威名远扬的武学宗师,可叹老夫无能,治下竟然出现这般蹊跷的盗窃之案,幸得各路豪杰不远千里来此相助,老夫感激不尽。众人各自回还一礼,却又都不作声。
王爷接道:可恨此贼猖狂之极,老夫却束手无策,只得相邀各位江湖豪杰前来荆州会猎。非是老夫口出浮浪之言,众英雄若能擒获此贼,还以荆襄太平,老夫定当好生相谢。日后若用老夫之地,必当尽力玉成。
群豪各有心下之意,心想;依这王爷所言,若是捉不住飞贼,就要在楚王府住一辈子,好一招笑里藏刀的诡计。
杨琼见说,见在座的六位豪杰皆相互私议,却都无言语,似乎都有无奈之色。他本是心地单纯,见王爷之言,众豪杰皆不回答,便怕场面尴尬,率先答道;杨某虽说不才,但绝不容许此贼猖狂恶作,没完没了的祸害荆襄。以在下拙见,那飞贼若还敢胡作非为,若撞在杨琼的剑下,必教他伏法认罪。
他这话一说出口,群豪皆为迷惑惊疑,相视一笑。连王爷也是听得这话惊得一颤,惊奇相视。
杨琼见群豪都在看着自己,好像自己说错了什么,心里想是我说错话了吗?我只是说要把这飞贼擒获,别无他意,他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倒像我是那飞贼一样,这是怎么回事?瞬时惶恐,轻问道;不知各位前辈有何见教?
话刚落下,左侧上首一个冰冷有力的女子声音笑道;这城中的飞贼神出鬼没,昼伏夜行,急难相擒。王爷帐下的高手云集,尚不能收服,难道杨少侠就有合得的把握?
杨琼见那说话的女子是一个冷艳若雪,身着青衣,高挑美貌的少妇,便知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叶玉荣,忙回礼道;玉荣姐休怪小弟耍嘴,小弟只是好奇这飞贼竟敢如此胆大包天,不惧剿杀。我曾听说,这飞贼竟然对城内每家每户都了如指掌,这真是奇怪。言语若有狂妄之处,望求姐姐见谅。
那说话的女子正是叶玉荣,相视杨琼笑道;贤弟虽是侠义心肠,却不知这飞贼的厉害。王爷帐下内高手如云,连大明王、三剑客这等绝世高手都不曾奈何此贼,我等也只怕也会让王爷失望,这才合世理。
杨琼心想;玉荣姐这话说得不冷不热,似理非理,真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叶玉荣又对王爷道;玉荣来王爷府邸已有数日之久,只恨艺薄才疏,不能为王爷分忧,还请见谅。
禁爷笑道;武林中都闻冰夫人的大名,令人肃然起敬。岂是这等淫贼匹敌?夫人这艺薄才疏四字可是太过谦虚了。
楚王之意是责怪叶玉荣在捉拿飞贼一事上,未曾尽心尽力,总是漫不经心的草草敷衍,不及文郎、燕中云等人日夜劳累。说到这事,那王爷脸色大为不满。
叶玉荣是个聪慧绝伦的当世女侠,为人警惕,一眼便听出王爷的弦外之音。亦不甘示弱,冷笑一声道;在南北江湖之中,谁不知道王爷帐下人才兴盛,应有尽有。玉荣不过是川中的孤山闲人,本事不大,不敢逞能。
其实叶玉荣本大不愿意来这荆州城,一来是得知禁王府内龙蛇混杂,邪帮巫派,三教九流,无其不有,大有一统江湖的声势,不愿来苟合。二则是多有人说这城中的飞贼能使冰影术的绝技,心有所惊。她本就是心高气傲的女侠,禁王强书相邀,无疑是怀疑飞贼一事与自己有关联,心中免不了十分恼怒,不得不到此走这一遭来证明清白。至于城中的飞贼是谁,这事不关己,她懒得去理,哪里去管是谁所为?
禁王见叶玉荣言语间针锋相对,有强宾欺主之意,微微笑道:昨日文老弟曾言飞贼能使用冰影术,不知此事确切否?
文朗默然的相视了叶玉荣一眼后,迟疑的点头道:确有此事。
叶玉荣十分不喜,冷冷道:你这么说是在怀疑我吗?文朗一时尴尬难言,王爷在侧轻笑道:文老弟只是据实而言,叶女侠不应误解。
叶玉荣昂然朗声道:天下武功本来多有相近相似之处,冰影术非我叶家独传,亦非一人之技。这飞贼只怕用的不是冰影术,而是其他武功。众人稍点了点头,都不作声。此刻白虎堂内有些静如止水。
叶玉荣虽是一言驳回文朗的疑虑,心中却也有一团疑惑未解,寻思;当今武林中,只有我一人会用冰影术,从来不曾教男弟子。这飞贼分明是个须眉,其影术用得邯郸之步,说真亦假,说假颇真,这倒是件怪事。
侧首与一人轻笑道;莫非是无疑大侠教那贼的绝烟术?
叶玉荣所说的绝烟术是一门与冰影术齐名的绝技,两者主旨相反。都是一部名叫【古墓天书】上的分枝,分为冰影术、绝烟术、魅影术与摄心术。魅影术现存于逍遥庄,曾为花蝴蝶所练,盖因杨琼的轻功不能胜他,都是魅影术发挥的神效。
杨琼见她坐下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笑道;班某武艺低微,谁愿意投俺的门下学艺?虽会其绝心术。但从来不曾教过女弟子,真不知这飞贼的神风云雾是从何学来。久闻这路轻功只有燕圣使独步江湖,想必是燕圣使所教的。
杨琼听得出这般疑是在说笑,言语中虽是稍有微刺,却也不明显的伤人。
燕中延听了疑怀疑自己,虽是言语笑说,洒脱淡然,但终免不了话中刺人的含义,也朗声道;燕某虽会神风云雾这路轻功,但是江湖上能使这门轻功的好汉,难免不会有第二人。燕某曾听更夫说起,这城中的飞贼是个女盗,然昨夜燕某所遇上的飞贼居然会使大天阳掌力,这等阳刚掌力只怕叶女侠也难使将出来,那飞贼如何会用这等掌法…….
文郎相视众人微笑道;要说起大天阳掌力,文某本以为江湖上只有自己一人会用。真没想到,武林之中卧虎藏龙,还有人会用这路掌法,真让文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以昨晚文某所遇,与那贼过数招,那贼竟然会用流云功,虽不是见他精熟惯练,但也使运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大有风骚韵味,真不知那贼的这绝技从何学来?
文郎言语刚落,便转首看着侧旁的一位八尺好汉微微一笑。那好汉姓冷名云香,南江湖尚武堂中人,文郎的治下。因他善使流袖云功的绝招,袖上一端暗布利刃,威力颇大,去得百步之远,人称袖云王。
他本一侧默坐不声,听得说飞贼竟然身怀自己的绝技,亦是推辩道;冷某武功平平,这是江湖豪杰人所共知的。虽然会使流云之术,但从未教过一个女弟子。数月前有一个相貌俊美的少年曾向冷某学习过,冷某见那少年聪明机灵,资质甚高,便教了他几路招式与心法。后来不知为何,那少年只是胡乱的学了几招后,便人影全无。冷某当时以为他是初入江湖的浪子,怕苦受累,不肯再学,倒也不在乎他的去向。今日听文兄说起时,冷某正有疑问。
文郎道;冷兄有话不妨直言。袖云王便看着右侧交椅的一个书生豪杰道;小可久闻上官兄流星雪降的金针绝技练得超凡入圣,有“上官玉荣,飞针无敌”的美誉,无人可及。若是小可没有看错的话,那飞贼使的应该是流星雪降的招数,也不知上官兄有未传授高徒?
冷玉香所说的那上官兄其实是中原上官能。“上官玉荣”,便是指上官能和叶玉荣。两人的金针练之意各有奥妙,不相上下。上官能发针之时,重于气字。“御气乘快,借气而动。”可做到流星似雪飘的境界。
叶玉荣发针之时,恰与他的起手运旨相反,看重的是意字。“凭意而使,意发无形。”发针之后,犹如弃笔传书一般轻巧,却又十分凌厉。因两人的本事各有千秋,互不相让,却又不敢小视对方。彼此间也只是一般相处,并非如武林中所说的上官玉荣一般亲切。
上官能听冷玉香说城中的飞贼可能是自己的成名绝技,而不说叶玉荣,心中十分不悦,辩解道;小可虽会使些暗器,但只教练过一个女弟子,再无他人。这城中的飞贼分明是个男丁,这显然不通达理。小可的女徒是河东有名的周大官人千金,身世既好,如何肯来做贼?再者周小姐是河东人,怎么可能熟悉这千里之外的荆州城?众好汉闻言,皆附和着点了点头。
上官能本是一介书生,弃文从武,终是撇不下一身的书卷气,为人免不得格外小心。他唯恐荆州城内的飞贼与自己有所瓜葛,恐自得罪禁王,推说道;叶女侠飞天飘雪的绝技精妙,要比小可高明许多……
叶玉荣眉目一怒,斜眼不满。上官能哪敢与冰夫人较劲?另说道:这飞贼可真是泥鳅般的滑溜,一时半会真是不容易对付。
王爷愕然不解,也不便强行干涉,只是一侧听他们各自把经历道来。
叶玉荣是个一点就灵的精明女侠,如何不知上官能的意思?心想;这厮好个反客为主,倒为难起我来。想来这样飞贼能使他的绝技,也必然会使我的飞针,他已明言与他无任何干系,此事本也与我无关,我何不将计就计?
暗自思量后,便道;玉荣倒也教过一个弟子,她是何人,倒是忘记,不过玉容只是教了她三招飞针练旨。如果她想凭这点微末道行,就想搅乱荆州太平的话,这无疑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王爷听得一阵模糊,人人似乎都说得有道理,但又不是真正的真凭实据,真不知谁说得有理。见众人各执一词的争解,便劝道;叶女侠之言有理,那飞贼若只是依仗一种武学,孤家末道,必然不敢如此的气焰嚣张。此贼神通广大,通晓各家各派诸多武功,实是可惧之人,诸位豪杰应当小心行事,尽力而为即可。
众人听得王爷这言语是一片好意,都回礼道;王爷说得是。
杨琼在侧听他们论说了半晌,只是感觉大为惊讶,甚是不解,心想;叶女侠首先把疑问转在班疑的身上,而班疑却说飞贼的轻功受传于燕大哥。燕大哥又明言飞贼能用大天阳掌力,无意和文郎攀上联系。这文郎又说飞贼是袖云王教他的武艺,这袖云王更不承认,另推说飞贼会用上官能,又说叶女侠的成名绝招……
“这反反复复,你推我别,如轮车也似的转悠。到底是他们在有意推脱嫌疑,还是那飞贼真有这样惊人的本事,竟然能通晓这么多的武林高招?”
杨琼正百思不得其解,又不能在这些豪杰身上得到答案,毫无头绪,心烦意闷。但见叶女侠、燕中云等人也都是沉默不语,各有心思。王爷也只是烦闷不堪,不知所言。
群豪都知此事非同小可,谁都难当干系,却只是你我相顾,都不说话。
沉寂一时,叶玉荣恰要开言,白虎堂外院突然飘传着几句山歌入门,脆亮清秀。群人皆感郁烦之际,听得这声音,人人都觉有趣。待声音近来之时,原来才知是一个少女的声音。有时美若莺声,悦耳动听。有时却沙哑粗燥,极其尖锐。几句山歌过后,那声音突然哑了起来。接着又是哼哼哈哈,自言自语的的玩耍笑声。
群豪闻言有趣,皆忍不住呵呵大笑起来。连冷艳静寂的叶玉荣也禁不住抿嘴一笑,以示乐趣。
白虎堂外院果然是有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美貌少女,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晋德王爷的独生千金,名唤采凤。王爷老来得凤,喜不自胜。因此只是爱她,任由它到处闲乐,从不打骂。这郡主倒也乖巧,除了贪玩好动,精灵调皮,倒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每日里钻入三街六市,楼宇戏班,走家串户的玩耍。观人颜面,便会甜言蜜语。投机取巧,诸般都会,整个荆州百姓几乎都认识这胆大调皮的郡主。因她脖项上爱挂一个风铃,行走蹦跳之际便叮当脆响,满城百姓都称为凤仙玲。
那郡主本是要去后园山林玩耍,突然听到白虎堂内传出阵阵笑声。她好奇之下便不顾把门武士的劝阻,强要进去。轻推开门,探头笑道:这样多师父都在这里坐着,爹爹,你又在商量什么捉贼妙计?
众好汉见那郡主长相秀美,清纯靓丽,说话也十分天真古怪,皆见之喜欢。
王爷道;凤儿,这里是白虎节堂,议论军机要事之地,你小孩子不识法度,怎敢乱闯?凤儿努嘴道:我不走。王爷喝道:快点退下,别让爹生气。
凤儿撒娇道;这白虎节堂内的师父不都也携带刀剑,爹爹就不说?你看孩儿手无寸铁,只是想听听在说什么吗?
王爷道;不要胡闹,军机大事,岂是儿戏之谈?还不退下,在这疯疯癫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