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1 / 2)
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
情况紧急,她这俩字仨字磕磕绊绊的,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
再就是,这怪力乱神的东西,她要怎么解释,她竟然知道还未曾发生的事情。
就算她说了,恐怕宁奕驰也不会信的。
可不说实话,她要怎么拖延?眼看着世子爷他老人家就要走了。
小姑娘心急如焚,焦急无措,大眼睛无意识地四下扫,一眼看到桌上放着的那枚令牌。
有了,令牌!
她把令牌藏起来!
没有令牌,就没办法和山寨二当家的接头,世子哥哥没找到令牌之前,是不会走的。
见小姑娘打了个寒颤,神色还莫名焦虑不安,宁奕驰蹙眉,再次摸上她的额头:“可是冷着了?”
沈灵舟呲着牙笑,拼命摇着小脑袋:“不冷,舟舟不冷。”
见小姑娘的笑容有些假,宁奕驰只当她是舍不得自己,在这强颜欢笑,他心中发软,可也没多想。
宁奕驰温柔地摸了摸小姑娘脑袋:“那好,哥哥换身衣裳就走,办完事会尽快回来。”话落,转身走进里间。
就是现在!
沈灵舟光着脚丫子悄悄爬下榻,轻手轻脚走到桌边,伸出小胖手把那枚令牌够下来,四下环顾,却不知道要往哪儿藏才好。
正焦急万分,外头又传来脚步声,吓得她颠颠颠往回跑,手忙脚乱爬回榻上,一屁股坐下去。把小狗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刚把令牌藏在狗狗肚子下,常山就走了进来。
沈灵舟故作镇定地冲常山笑了笑,若无其事地一下一下挪着小身子,慢慢背过身去,捞过粉色布兜从脑袋上套下去,斜着挎好。
随后不动声色地把狗狗放在了布兜里,令牌也悄悄藏进去,夹在狗狗和自己圆不隆冬的肚子中间的位置。
沈灵舟兜着狗狗站起来,装模作样地在榻上走了几步,小手拍着它假装哄它睡觉:“花花觉觉哦!”
见花花很乖,令牌也露不出来,小姑娘这才放下心来。
常山看小姑娘跟个大人哄孩子似的在那哄小狗睡觉,忍不住笑出声。
难怪自家一向冷漠的世子爷这么宠沈姑娘,就这可人的小模样,谁能舍得不宠。
宁奕驰走出来,身上的月白色锦袍已经变成了黑色锦袍,头上的白玉发簪,也换成了一根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黑色发簪,腰间还破天荒地挎上了一柄银黑相间的长剑。
不过是换了身装扮,可平日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公子,刹那间整个人气势都变了,眉宇间带着一丝阴冷,让人有点儿不敢靠近。
不过沈灵舟倒是不怕他,但她拿了令牌,做贼心虚,下意识往后挪了两小步,躲到了榻角。
宁奕驰抬眸看去,就见小姑娘怀里兜着小狗,往后躲了躲。
同样奶呼呼的一人一狗,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就那么怯生生地望着他。
小东西这是怕他吗?宁奕驰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榻边,对着小姑娘伸手,语气尽量温柔:“舟舟过来。”
沈灵舟摇了摇小脑袋。不能过去,过去容易露馅的。
想着自己几日也就回来了,宁奕驰也不强求,收回手说道:“乖乖在家。”
沈灵舟点点小脑袋。心里却焦急不已。世子爷他老人家,没发现令牌不见了吗?
宁奕驰转身,看向常山。
常山拱手:“都已准备妥当。”
宁奕驰颔首,二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哥哥你令牌还没拿呀。
沈灵舟急得想去追,可又怕前功尽弃,凑到窗户前往外看了看,就见宁奕驰被众人簇拥着走远了。
算了,以世子哥哥那周密谨慎的性子,很快就会发现的。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赶紧藏起来,免得待会儿他们回来,轻而易举就能找到她。
沈灵舟兜着花花爬下榻,穿好鞋子噔噔噔跑进了里间,看来看去,看上了那个大大的紫檀木衣柜。
她踮着脚尖费劲儿拉开门,带着狗狗钻进去,又把门从里面关上,躲到了一排挂得整整齐齐的月白色锦袍后面,小手把衣裳扒拉扒拉,把自己藏好了。
正如沈灵舟所料,宁奕驰带着同样黑衣打扮的一队护卫走出侯府大门。
刚翻身上马,就对常山说:“令牌你收好,到了约定地点,你直接去和那个二当家的交涉。”
“令牌?”常山错愕一愣:“世子爷,属下没拿,不是您收起来了吗?”
他刚才进屋的时候,见桌上没有,以为世子爷回屋换衣裳时顺便揣好了,就没问。
宁奕驰蹙眉:“我不曾拿。”
他换好衣裳从里间出来,见桌上令牌不见,而常山候在一旁,他以为是常山收了起来。
常山是侍卫长,也是他的贴身侍从,照料着他身边的大事小事,帮他收个令牌实属常见之事。习惯使然,他并未多问。
“世子爷,可要把所有人集中起来,一一搜身?”常山的脸色异常难看,咬牙问道。
世子爷院里,大白天的居然丢了东西,是他这个侍卫长的巨大耻辱。
宁奕驰沉默片刻,想到小姑娘那怯生生又依依不舍的小眼神,心中有了猜测,目露一丝无奈。
“不必,我知道在哪。”宁奕驰翻身下马,迈着大步匆匆往回走。常山忙跟上。
“舟舟!”不等进门,宁奕驰就先开口,可一进屋就发现小姑娘不见人影。
常山见状,忙走到外头去问院里的侍卫,又转身回来:“世子爷,没见沈姑娘出门。”
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沈灵舟既庆幸宁奕驰回来了,又有些害怕被他找到,紧张得小身子缩成一团,眼睛瞪得大大的仔细听着。
时间还没过呢,得再拖一阵子。小姑娘抱着小狗又往角落缩了缩,试图把自己藏得更好一些。
小姑娘紧张,抱着小狗的胳膊无意识地用了力,把狗狗挤得不舒服,哼唧了一声以表不满。
小姑娘吓得脸都变了色,忙伸出小胖手捂着狗狗的嘴,还用下巴蹭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安抚,生怕它再发出声响。
常山里外看了一圈,不见令牌,也不见人,面露焦急:“世子爷……”
“嘘!”宁奕驰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微微偏了下头,侧耳倾听。
片刻过后,宁奕驰的嘴角淡淡弯了一下,轻手轻脚走到里间,悄无声息地停在了紫檀木衣柜前。
听到外面突然没了动静,沈灵舟好奇他们难道走了?等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动了动,小脑袋从一排衣裳后面探出来。
她凑到衣柜门缝那往外看,还没等看一眼,衣柜门就猛地被拉开,紧接着一只大手伸了过来。
小姑娘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是世子爷他老人家找来了。
紧张得小奶音尖叫出声,抱着小狗就往后躲,两条小短腿拼命踢蹬。
不能被他抓出去,她要死扛到底。
可还没踢蹬两下,下一刻就落在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里。
宁奕驰眉目舒展,轻笑出声,伸出手指在小姑娘脑门上点了点:“果然是你这个小东西。”
沈灵舟心虚不已,呲着奶牙陪笑,两条小胳膊紧紧抱着狗狗生怕露馅。
小脑袋一歪,靠在了宁奕驰怀里,无比乖巧可人,企图靠卖萌迷惑他。
见奶呼呼的小团子这么依赖他,宁奕驰心底软得一塌糊涂,轻轻叹了口气,单手抱着小团子往外走。
可心软归心软,正事儿还得办。宁奕驰把另一只手伸到小姑娘面前,语气温柔:“舟舟拿了令牌吧,给哥哥,哥哥得走了。”
沈灵舟往窗外看了一眼,还有太阳呢,再等一会儿才能给的。
可世子爷的手还伸在她面前。沈灵舟想了想,挥着小手,做了个丢的姿势,一本正经道:“舟舟丢!”
“丢哪去了?”宁奕驰耐心问。
沈灵舟摇着小脑袋,死死闭着嘴,就是不肯说。
小姑娘不肯说也无妨,屋子就这么大,时间也还有,找就是了。
宁奕驰看了一眼急得额头直冒汗的常山。常山会意,喊了两个侍卫进来,三人在屋里翻箱倒柜,里里外外,一顿好找。
可仔仔细细找遍了所有角落,就差把屋子给翻过来了,也没找到令牌的一个角儿。
宁奕驰坐在椅子上,小姑娘兜着小狗坐在他怀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这么一耽搁,一盏茶的功夫就过去了。
宁奕驰微微板起脸,语气有些严肃:“舟舟,跟哥哥说,令牌藏哪了?”
沈灵舟歪着小脑袋,假模假样想了想,随后伸着小胖手往窗外一指:“丢。”
院中一直有人守着,若是有什么早就发现了。可常山还是带人去外头看了看,到处检查一番。
窗户底下一溜过去都是地砖,一目了然,什么都没有。小姑娘没出屋,再远的地方她也丢不到。
很显然,小姑娘又在忽悠人。
常山进屋,对着宁奕驰无奈摇了摇头。
算着时间,常山焦急不已。可心中又隐隐担忧,待会儿世子爷失了耐心,不知道会不会对沈姑娘发脾气。
自从沈姑娘到了世子爷身边,世子爷的好脾气一直在刷新他的认知。有的时候他都快不认识自家世子爷了。
可今天这事儿,沈姑娘有些刁蛮了。
若是世子爷生起气来,就沈姑娘那软乎乎的小模样,别说世子爷冷脸发脾气了,哪怕说话大点儿声,估计都会吓到哭吧。
宁奕驰看了看外头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把小姑娘从腿上抱起来,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脸色微微沉了沉,试图和她讲道理:“舟舟,你舍不得哥哥走,哥哥知道。但哥哥是去办正事,等事情办完,哥哥带你去玩可好?”
小姑娘若还是前阵子那个,傻里傻气懵懂无知的小傻孩,丢了令牌无非就是觉得好玩。宁奕驰不会浪费时间和她谈,只会加派人手一起找。
但如今小姑娘聪慧得很,这是为了不让他出门故意丢的。虽然小姑娘舍不得他,他很高兴。
但宁奕驰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好好跟小姑娘讲讲道理,让她懂得,正事儿不可耽误。
沈灵舟看着世子爷明显阴沉的脸色,听着他有些严厉的语气,扁了扁嘴,很是委屈。
世子哥哥凶她,真想把令牌丢给他算了。
可她要走了呢,走之前,无论如何,也要救世子哥哥这一回。
她不要让他断腿,也不想看到他闭着眼睛,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见小姑娘扁着嘴,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宁奕驰强忍着把小团子抱进怀里哄的冲动,硬着心肠再次开口:“舟舟,说话。”
对上宁奕驰那严肃的目光,沈灵舟的大眼睛里瞬间变得水汪汪的,她把小身子往旁边一扭,小脑袋往过一偏,就是不张嘴。
见小姑娘侧身对着他,一副我知道,但我就是打死不说的架势,宁奕驰的太阳穴忍不住突突直跳。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领会了某些时刻,侯爷看他的那种无奈想揍,又舍不得下手的目光。
面对这么个小小一团软乎乎的小姑娘,别说下手打了,现在看她眼泪吧嚓的耷拉着小脑袋,他都在下意识反省,是不是他刚才说话声太大了,语气过于严厉了。
“舟舟!”宁奕驰还是没忍住,伸手去摸小姑娘的小脑袋。
可小姑娘哼了一声,身子又是一扭,居然躲开了他的手。
宁奕驰:“……”
这么一再僵持,一盏茶功夫又过去了,太阳已经差不多完全落了下去,屋内没有点灯,光线变得昏暗。
宁奕驰舍不得凶小姑娘,可时间紧迫,正事儿要紧,不能一直这么僵持下去。
沉思一瞬,宁奕驰伸手把小姑娘从桌子上抱起来,放在地上,让她站在自己面前,板着脸:“舟舟,哥哥问你最后一遍,令牌藏在哪儿了?”
沈灵舟偏头看着窗外。拖延了这么久,算一下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那突如其来的山体滑坡,应该错过去了吧。
要不,就把令牌还给哥哥?再缠着他跟他道会儿歉,那样又能拖延一阵,应该就可以彻底躲过去了。
可还没等沈灵舟想明白要不要现在就把令牌拿出来,宁奕驰突然语气严厉:“舟舟,把手伸出来!”
小姑娘偏着小脑袋一边看天色,一边正在琢磨事情,宁奕驰这冷不丁的一声,吓得她一哆嗦,转头不解地看向宁奕驰。
见小姑娘被他吓到,宁奕驰心中不忍,可还是强忍着绷住脸:“把手伸出来。”
看这架势,是要打手?
沈灵舟心里不服,十分委屈,可她还是嘟着小脸蛋气鼓鼓的“哼”了一声,犟着脾气把小手伸了出去。
打就打,谁怕谁。
想是这么想,可眼泪却忍不住溢满了眼眶,眼看着就要掉出来。
见小姑娘扁着嘴,强忍着眼泪,常山心中不忍,有心想劝劝世子爷好声追问。
可想到刚才几个人这一顿折腾,却一无所获,又忍住了。
再说,世子爷管孩子,他还是别插嘴的好。
常山在心底叹了口气。死活想不明白,往日里乖巧明事理的小姑娘,今儿为何就这么犟呢。
宁奕驰高高抬起手,许久没落下,又问了一次:“告诉哥哥,令牌藏哪了?”
可小姑娘哼了一声,就是不肯说。
这是和他较上劲儿了?宁奕驰无奈,把手落下。
几根指尖,轻轻挨到小姑娘手心,象征性地拍了一下,算做惩罚。
可哪成想,就这轻飘飘的一下,却像是点了炮仗。
憋了半天的小姑娘,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稀里哗啦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她一边无声地掉泪,一边从兜着小狗的布兜里把令牌掏出来,小胖手一扬,把令牌撇进宁奕驰怀里。
见令牌居然藏在小姑娘装狗的布兜里,宁奕驰和常山都不知说什么好。刚才小姑娘忽悠他们令牌丢了,他们没一个人往这想。
真不知是小姑娘太聪明,还是他们灯下黑。
沈灵舟把那破令牌丢还给宁奕驰,抬起穿着粉色绣花鞋的小脚丫,当的一脚踢在宁奕驰腿上,鼓着小脸蛋奶凶奶凶的:“坏哥哥!”
骂完之后,当的又是一脚:“打舟舟!”
紧接着又来一脚:“不要你!”
她都马上要走了,他还凶她,还打她,她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宁奕驰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本想意思意思给小姑娘一点儿惩戒,可没想到他轻飘飘拍了那么一下,居然换来了小姑娘当当当三脚。小团子的脾气也是够暴的。
一个圆滚滚软乎乎的小豆丁,抬起小脚丫踢他的时候,单脚站着都有点儿站不稳,那小脚踢在他一个常年习武的人身上,连挠痒痒都算不上,毫无杀伤力。
宁奕驰有些哭笑不得。却又记得自己是在训人,强绷着脸看着踢完人还气呼呼的小姑娘。
小姑娘娇里娇气,小脾气又暴躁。
是打也打不得,凶也凶不得,那就只能用眼神震慑她了。
希望她能意识到自己藏了重要东西又踢人的行为是不对的。
可小姑娘完全没在怕的,气鼓鼓地哼了一声,转身兜着小狗,眼泪吧嚓地就往外跑。
还等着小姑娘被他的眼神威慑住,跟他服软认错的世子爷宁奕驰,头一次对自己的威严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是小姑娘天生胆大,还是小姑娘仗着他宠着她,心明镜似的知道他不会把她怎么样,这才不把他放在眼里?
即将分别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的难过伤感,好心救他却无法解释而被误会的憋屈,完了被凶还被打。
沈灵舟的小脑袋瓜里,已经被这复杂的情绪挤满了,完全不想理世子爷他老人家怎么想,只顾着抱着小狗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