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1 / 2)
看着那原封不动退回来的金元宝,左允铮气得捞起盒子,举过头顶,重重摔在了地上。
花梨木做成的精致木盒摔得裂开,里面的金元宝滚了出来。
“宁奕驰,你个老匹夫,为何拦着我给花花送东西!”左允铮用力踩在已经坏掉了的盒子上。
咔擦!咔嚓!咔嚓!顷刻间,盒子稀碎。
左允铮用力踢开盒子,那张写了字的纸条掉了出来。
他弯腰捡起纸条,目光阴沉地看着上面他亲笔写的“花花,新年快乐!九哥”,久久沉默。
娘亲说,花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把她偷走是不对的。
所以,花花身边的人肯定要防着她。
可花花也不姓宁啊,为什么要住在宁家,她为什么愿意跟宁奕驰那个老匹夫住在一起,而不愿跟他回来做公主?
颓丧,懊恼,不解,左允铮捏着纸条坐到了榻上,垂头丧气。
在一旁静静旁观许久的苍江摇了摇头,有心提醒,兴许这就是那娃娃自己不想要,才让人送了回来。
可看着男孩沮丧的样子,苍江终是叹了口气,没说话。
不过,金元宝退不退回来这倒是次要,现在最主要问题是,这个盒子是何人,又是何时放进来的。
究竟是何人有如此本事,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悄无声息地出入堂堂九皇子府?
又或是府中被人埋了眼线?
不管是哪种可能,这事都很严重。
苍江的脸色有些难看。
冷静下来的左允铮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起身,把金元宝捡起来,和纸条一起拿在手里,目光阴森:“给我查!”
他让人把金元宝大大方方送到镇远侯府的大门口,算是礼数周到。
可宁奕驰居然敢让人把东西直接放他榻上。
这次放了个金元宝,下次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杀了他!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老匹夫,简直欺人太甚!
“姑娘,咱们这行李怎么收拾?人要带多少?”见小姑娘坐在榻上,两只小手托着腮发呆了好一会儿,菘蓝忍不住又问。
沈灵舟托着小脸蛋,轻轻叹了口气,奶声奶气的:“菘菘,舟舟还没想好。”
原本她是打算这次去了,就跟着叔叔,或者留在京城爹娘住过的宅子里的。
可大表哥给她置办了产业,她这铺子也刚开起来,正红火着。
大表哥还说下次再过来看她的,有可能是舅舅。
一想到那一边喊着“我的舟舟”一边哭个不停的舅舅,沈灵舟就于心不忍。
如果她没心没肺地留在了叔叔那里,那舅舅舅母和表哥们再来看她,就不方便了。
从福州到扬州就够远了,再跑去京城,那是要折腾死人啊。
尤其是舅舅舅母大表哥都忙,舅舅身体也不好,两个小胖表哥还那么小,经不起折腾。
哎,可是她想在爹娘生活过的地方待一待呢。
菘蓝上前,轻轻抱住有些蔫蔫的小姑娘,柔声说:“姑娘,还有两三日呢,您慢慢想,咱不着急。”
小姑娘窝在菘蓝温暖的怀里闭点点小脑袋。还是她家菘菘最好了,从来不给她压力。
隔日,沈灵舟还是没决定好。
菘蓝都带着海棠和冬香出门去铺子了,她还赖在榻上,一只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薅着花花身上的毛。
见小姑娘早饭没过去吃,宁奕驰出门之前走过来看看。
让丫鬟先传了句话,宁奕驰才往里走。一进门,就见小姑娘懒洋洋地歪在榻上。
“沈大东家今儿这是怎么了?”宁奕驰走过去,笑着问。
沈灵舟抬眸看了他一眼:“舟舟烦。”
“烦什么,可否跟哥哥说说?”宁奕驰在榻边坐下。
沈灵舟没什么心思说话。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想了很多。
镇远侯府很好,有世子哥哥,有祖母,还有侯爷伯伯和梅姨娘,大家全都宠着她。
舅舅家也很好,舅舅舅母,大表哥和两个小胖表哥都真心实意爱着她,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就连还没见面的叔叔,她都知道,也很喜欢她。
大家都争着抢着想要她,可三家隔着天南海北的距离。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生活在哪儿,跟谁一起。
哎,如果爹爹和娘亲还在就好了。
有爹娘的孩子,自然是和爹娘生活在一起的,这样的烦恼根本就不存在。
见小姑娘梳着两个小揪揪,也没涂胭脂,宁奕驰这才大胆伸手,把小姑娘抱了起来,轻轻摸着她后脑勺问:“怎么了?”
小姑娘趴在世子哥哥肩膀上,神情有些呆呆的:“世子哥哥,咱们什么时候走?”
世子哥哥是想让她在侯府长大的,这些烦心事儿,跟他说了也没用。
虽然小姑娘没说,但宁奕驰也猜到了几分,却也不戳穿,只说:“后日。”
两日后,沈灵舟带着菘蓝和宁奕驰一行人出发了。
因着宁奕驰头天晚上临时通知,为了赶时间,需轻装上阵,沈灵舟只好让菘蓝把收拾好的行李精简再精简。
四个小丫鬟都没带,身边除了菘蓝,就把福州舅舅给的两个丫鬟带上了。
天不亮,众人就出了扬州城,马车一路急行向北。
刚出正月,扬州城的天气还很冷,小姑娘裹着斗篷被世子爷抱在怀里,花花趴在车厢铺了软毯的地板上。
感受着马车的速度,小姑娘忍不住问:“世子哥哥,咱们为什么这么急?”
宁奕驰:“昨日收到来信,你叔叔升授正二品金吾将军,从任命起两月内将返回边塞。”
“啊?那怎么办,送信来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咱们还赶得及吗?”沈灵舟坐直了身体,小手揪着宁奕驰的衣裳问,一脸焦急。
“放心,来得及。”宁奕驰拍拍小姑娘的后背,又道:“只是要苦了舟舟了。”
过年这段时间好吃好喝,小姑娘的小脸蛋好不容易又圆乎了一些,这么跑一遭,估计又要瘦下去了。
沈灵舟也想到了这一路的奔波辛苦,忍不住皱起了小眉头。
先前去福州的时候还好,天气暖和,还时不时可以和世子哥哥骑马在外面溜达着跑,看看风景。
从福州回扬州,天气也还过得去,一路骑马,穿得厚实,裹着大氅根本就冻不着。
可现在是往北走,春寒料峭的,这一路上,估计都得闷在这小小的车厢里了。
一想到要在车上待那么多天,小姑娘叹了口气,小脑袋一歪,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了宁奕驰胳膊上,用小气声嘀咕了一句:“舟舟好想坐飞机呀。”
“飞鸡?”宁奕驰闷笑一声:“鸡哪里会飞,何况就算会飞,哪有那么大的鸡能驮得动我们沈大东家。”
小姑娘嫌弃地挥了挥小手:“世子哥哥你不懂,你就别瞎说。”
宁奕驰笑:“好好,我不懂。”
一路奔波,一行人终于在沈将军沈之渊离京之前赶到了。
宁奕驰早就派了快马前去报信。
寅时五刻,城门一开,沈之渊就带着随从,早早等在城门口。
焦急不安地等了接近一个时辰,才远远地见着一队人马过来。
看那威风凛凛的阵仗,当是镇远侯府的人马。
沈之渊神情激动,骑马就迎了上去。
还不等到马车前,他就粗声粗气急迫大喊:“舟舟!我是叔叔,叔叔来了!”
时候还早,小姑娘身上盖着一个大大的黑色斗篷,被宁奕驰横着托在手里,小脸蛋红扑扑的,睡得正香甜。
听到这一声震天吼,小姑娘吓得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一双大眼睛满是茫然和惊恐:“坏人?”
这一路上虽然没有不长眼的劫匪冲到她面前,可她看到几次世子哥哥和常山等人刻意避开她谈话,她感受得到,其实路上并不太平。
见小姑娘吓到,宁奕驰微蹙眉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莫怕,沈将军到了。”
“是叔叔?”小姑娘回过神,眼睛一亮,小奶音里满是惊喜。
见宁奕驰点头,小姑娘蹭地一下从他腿上出溜下去,趴到了窗口,掀起厚厚的棉布帘子,小脑袋探出去,奶里奶气地喊:“叔叔!舟舟在这里!”
听着狂奔而来的马蹄声,宁奕驰喊了停车。
马车刚停下,沈之渊就奔到了近前,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一下扑到了窗户前,停在了一步之外。
看着窗户上趴着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沈之渊心中百感交集,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止不住地在微微发抖。
他眼眶通红,嗓子发哽,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舟儿?”
看着那张和爹爹还有爸爸很像很像的脸,沈灵舟小嘴扁了扁,双眼泪汪汪,眼泪差点儿就要掉下来:“叔叔,我是舟舟。”
沈之渊再也控制不住,五大三粗的男人,眼泪顺着眼角哗哗往下淌。
他伸手就把小姑娘从窗户抱了出来,紧紧搂在怀里:“舟儿,对不住,叔叔来晚了,叔叔来晚了!”
上次他见小姑娘,还是小姑娘刚满周岁的时候,被哥哥抱在手里,小姑娘还在抱着自己的小拳头啃个不停,可人至极。
后来他去了战场,发生诸多变故。
等他再次回来,早已物是人非。
哥哥没了,嫂嫂没了,可爱的小侄女舟儿流落在外,寄人篱下……
想到哥嫂的死,小侄女受的苦,沈之渊愧疚自责,五尺男儿泪如雨下,痛哭失声。
一见到叔叔那张脸,沈灵舟就想到了未曾见面的爹爹,和再也见不到的爸爸,心中早已难过不已。
此刻见叔叔哭得伤心,小姑娘也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宁奕驰没来得及阻止,小姑娘就从窗户被捞走了,他忙拿着斗篷快速下车,给小姑娘盖在了身上:“沈将军,舟舟刚睡醒,盖着些,免得受凉了。”
沈之渊接过斗篷,把小姑娘严严实实裹住,抱着小姑娘继续哭。
从后面马车上下来的菘蓝站在一旁,也跟着垂泪不止。
宁奕驰站在一旁安静地陪着,后来见小姑娘哭得太厉害,都开始咳嗽,才蹙眉劝道:“沈将军,外头风大,还是上了马车再说,免得舟舟吹到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