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乞丐夜宿古宅(1 / 2)
玉树笙歌醉舞斜,武阳宫里剑破邪。
青辉自合临天下,山水无恒仙化蝶。
话说炎国弘帝征平五年开春,阳安郡迎来了久违的艳阳天,阳河开冻,码头周围的车船逐渐多了起来,春风轻柔掠过,人们感受到一丝丝的暖意。孟阳已经提起了货篮沿街叫卖,篮子里是今早在全福楼进的云片糕,孟阳叫卖着,思绪却回到了昨日。
孟阳是个流浪儿,从小由一名老乞丐抚养长大,老乞丐原本是京城大户人家旁支的公子,姓孟,这一支在阳安郡世代做盐商营运,万贯家财。孟公子借着祖辈打下的资业,生性豪放,是个撒漫财主,引得浮浪子弟皆投奔而来,无三千门客,几百也是有了,银子如流水般花销,鲜衣怒马,走狗擎鹰,习练拳脚,赌场上一掷万两白银,风月场中一顶一的大爷。
几年光景,家财败光,门客散完,从翩翩的孟公子变成了沿街讨饭的孟乞丐,暂居在城东废弃的草棚之中,所幸之前灾年流民遗弃的草棚甚多,也算是有个栖身之所。
老乞丐也是个奇人,富贵荣华享得,饥寒交迫也受得,同样讨饭,他比寻常乞丐多了几份眼色,识得何为大富之人,年少时精通的音律又派上了用场,行乞时自创的莲花乐,还能根据眼前的场面现场更改唱词,捧得老爷们上下舒坦,赏钱比寻常乞丐常十倍有余,老乞丐流落街头花钱也是如流水一般,讨得赏钱,唤其他乞丐一同吃喝,如同当年,只不过门客变成了众乞丐,愣让他在乞丐中混了个众星捧月。
某一日还是中年的老乞丐在小巷捡到了襁褓里的孟阳,探探还有鼻息,抬头看了看,艳阳高照,老乞丐叹道:“想我当年投送也是在那大富之家,你却投胎后被人遗弃在这小巷之中,罢罢罢,我也无儿无女,就收了你这义子,以后有某家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这两天艳阳高照,否则那阴雨绵绵,你这小东西早就回阴曹地府报到了,又在阳安郡出生,给你取一个阳字,就叫孟阳吧。”于是阳安郡又多了个小乞丐。虽是小乞丐,老乞丐毕竟是大户人家出身,见识仍在,却从小教他识字健体,孟阳会背古文百篇,也练得一身矫健,老乞丐没事给他讲讲当年的往事,孟阳比那寻常入蒙的同龄少年反倒多了几分见识。
孟阳十岁那年,老乞丐那被酒色掏空的身子被积年逐渐入体的风寒侵蚀,一病不起,临走之前,老乞丐把孟阳唤到身前说道:“孩儿啊,为父生来为富家子,金银财物撒如沙,贫乏了之后,平时的相识却没有一个愿意看顾我的,才知这银子是不可少。本以为一人孤独终老,谁想得十年前捡了我儿你,这也是咱们爷俩的缘分吧,我孟东平也有人送终。爹给你留下十两纹银,五两整银,五两散银,整银现在交给你,散银则埋在城外青屏山那颗老松向西的十步外土下。老夫自养了你,深知不能让你一辈子要饭,因此每次讨的钱,都留有富余,这些年经常有叫花子试探为父,熟不知他们的手段可比当年我的门客差多了,如今我即将撒手西去,这帮乞棍难免要贪念为父的钱财,你且收着这纹银五两,如有乞棍窥视你的钱财,可演好戏一出,将这纹银交出,好保你平安。棺椁钱我已经付给城西棺材铺的林老板,这是凭据,凭此据可去找他安排为父下葬事宜。那五两散银,待无人跟踪时取出,作为你的生意本,做点小生意养活家用,也让为父心无挂念,未来的路,为父不能再帮你了,我儿你好自为之。”
孟阳听罢泪如雨下,道:“父亲大人,你我相依为命,儿还没长大成人,还未给您尽孝,您怎这般狠心留儿一人。这银钱儿不要,儿用这银钱去找同医楼的施大夫,施大夫号称妙手回春,一定能够把爹爹的病治好,待医好爹爹,由儿来挣钱奉养您老人家。”
老乞丐听罢眼中露出欣慰之色,拉起孟阳的手说:“为父的身体自己知道,当年年少荒唐,早已留下病根,又沿街乞讨多年,风餐露宿,早就沉疴不治,你有这片孝心足矣。那五两散银,且不可全取用度,十分有一做本即可,丰年灾年交替,余下留着保命。为父有一计,你附耳过来。”
孟阳贴到父亲的嘴边,倾听父亲的指点。
“如此这般,你清楚了吗?”
“清楚了!”孟阳答道。
“好,为父知那一般乞丐不是你的对手,但人单势孤,年龄尚浅,为父嘱托,必要用心执行。”老乞丐说罢面露微笑,眼神涣散,手一松,投胎去了。
孟阳原本流泪倾听父亲教诲,老乞丐松了手,孟阳感觉不对,抬起头看见老乞丐以了无声息,不由得悲从心起,又是一阵大哭,伏在老乞丐身上哭至昏厥。
孟阳转醒之后,摸摸老乞丐早已冰冷,想起父亲生前嘱托,遂起身直奔城西而去,棺材铺林掌柜也是个有信之人,接到孟阳报信,便带着四个伙计,赶着马车拉着棺材到旧草棚装殓了老乞丐的尸身,给孟阳扎好孝带,一路撒着纸钱,运往那城郊坟场安葬。
林老板的马车惊动了众乞丐,从草棚子探头向外观看,发现是老乞丐去世,有些念及老乞丐多年的照拂,心有悲意,走出草棚跟着马车给老乞丐送行。更多的是远远望了一眼,便缩回草棚里顾自己的事儿去了。还有几个乞丐,互相打了个眼色,跟在送葬的人群当中,不住的打量着孟阳,眼睛滴溜溜乱转,明着是不安好心。
安葬事罢,众人散去,林掌柜带着孟阳给老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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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了纸,对孟阳说:“孩子,天色已晚,咱们该走了,再给你父亲磕几个头,便回城去吧。”
孟阳点点头,看向父亲的墓碑,上写着京城孟氏东平之墓,心里又一阵大恸,眼里泪水夺眶而出,林掌柜拉着孟阳,起身返城。
下了山,林掌柜和孟阳分别,驾车而去。孟阳独自走在路上,回想这老乞丐的恩情,也考虑自己未来的生活,“父亲,孩儿一定出人头地,让我阳安郡孟氏再兴。”想着孟阳攥起了拳头,暗暗为自己鼓劲儿。
正在这时,突然前面闪过三个人影,孟阳定睛一看,原来是之前跟老乞丐一起讨饭的三个叫花子,打头的一位满头癞痢,人称癞痢头宋三,后面高个儿的叫麻杆老刘,矮瘦的叫卞乞儿。三人将孟阳围住,孟阳警惕的后退了一步,问宋三:“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宋三一声怪笑,“老丐头儿瞒得住别人,可瞒不住我们哥儿几个。老丐头儿从来不留余钱儿,可自从捡了你,老丐头儿请我们吃喝的次数都少了,讨得钱可没少,这些年下来,肯定是给你攒了不少,这回还有钱下葬,坐实了这件事。快!把老丐头儿给你的钱叫出来!”说罢看向孟阳乞丐服上的口袋,里面鼓鼓囊囊,一定是老丐头留给他的银子,想到这里,宋三的眼光就更凶了。
“对,不交别说兄弟们给你来横的!”说这麻杆老刘卷起了破破烂烂的袖子,露出沾满黑泥的拳头。
“哼!你小子要不交,看到那片林子没有?那就是你的埋身地!”卞乞儿一阵怪笑说道。
“跟这小子废什么话,他要不交,宰了他,钱还是我们的,直接扔到林子里喂野狗,爷爷我可是管杀不管埋!”癞痢头说着发了狠,举手奔着孟阳抓来。
孟阳一矮身,一拳打在了宋三的脸上,这一拳可不轻,别看孟阳才十岁,但老乞丐不曾让他饿着,每天还带他健体,举石头,一身力气和十八岁的青年也不差太多,这一拳打的宋三是鼻口窜血,仰面栽倒。
这是那二人也动起手来,孟阳躲过老刘的一拳,刚想还击,双拳难敌四手,背后被卞乞儿踹了一脚狠的。
背后剧痛袭来,这乞丐打架抢地盘是常事,老乞丐仗着自己讨钱的本事,平时不参与打斗,这些讨钱少跟着老乞丐混的,也知道吃人嘴短,因此打架格外卖力,也都有把子气力。
孟阳心想戏演足了,此地不可久留,说不定还有几波窥视父亲遗产的乞棍,真要被围住了,说不定小命就丢在这了。
“欺我年少,待我长大成人,你们这些渣滓我必杀尽,一个都不剩。”想了许多,实际才转瞬光景,孟阳咬着牙,借卞乞儿这一脚之力向前一窜,奔逃而去。
“追!别让这小子跑了!”宋三捂着脸喊道。
奔走时,孟阳悄悄将乞丐服的口袋拽了个大口子,那五两纹银就放在这个口袋之中,几步之后,纹银掉落,孟阳假装不知。
老刘眼力好,抢先一步将纹银攥在手中,停止了追逐,低头详看。
宋三奔过来一把夺过,老刘措不及防,刚要发火,一抬头,看宋三凶狠的目光,想到他快要成为丐头儿,以后还要看他的鼻息,不敢和他对视,又把头低了下来。
卞乞儿这时也停止了脚步,也朝银子看去。
“小子,别光顾着跑,你看这是什么!”宋三把银子高高举起,得意洋洋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