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二)(1 / 2)
他年纪既轻,又是空手对敌,且其素常修行的武技确实算不上精深,若与周、燕两军中真正惯熟行阵的猛士比较,所差自然不可以道里计。
话说回来,岳玄素现今能够在敌国精锐的攻击下留存一条性命,已算得是难能可贵,毕竟他这等能为,放到如今在场的岳家村中诸人里,足称得起‘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八个字,唯其如此,他先前才能保得自身毫发无损。
饶是仅与迎面冲锋而来的燕国军官只交换了一招,岳玄素亦是不由得在心中暗道好险,若非自己往昔曾着实下过数年苦功,修为根基扎得甚牢,想来早就断头洒血、魂归九泉了。
相形之下,另外几位踊跃向前的青壮,时下遭遇便与岳玄素大相径庭,或被斩下六阳魁首、命丧郊野;或被劈断肢体、接连嘶声惨叫;更有甚者,被疾奔倏至的马匹撞翻、踩踏,虽然尚未身死人手,可骨折筋断的他们只能躺卧在地,再难复起。
血花喷涌飞溅,燕国北院兵将们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也许在他们看来,所谓的‘精锐’便应如此,铁蹄所到、刀锋所向,都该令人望而生畏,不敢主动拦阻。
岳玄素并非不知道,想要单凭一人之力阻挡燕国精兵,那是难如登天,据常理而言,便应退却逃避,实在不该继续做一只主动伸臂挡车的螳螂。
但他和大多数来历普通的年轻人不同,自幼父母亡故,这些年来全凭村中父老善加抚养才有今日,故而许多时候心中都要想要早点报答往日恩惠。
也正因如此,当杂乱而又接连不断的哀嚎声传到耳中,他哪里还能压得住心中那份惶恐郁怒的急切情感?
很多时候,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并不相通,瞧着岳玄素脸上那副睚眦欲裂的神情,端坐在马背上的燕国将校倒是显得不甚在意,先对他点了点头,复又对他摇了摇头,倏然微微一笑,沉声道:“能赤手空拳地在我方才的一刀下全身而退,也算得不凡,你要不要跟了我去?”
对于正在争先恐后突奔向前的兵将们而言,这种提议原是再正常不过,盖因彼等和别处民众不同,燕国中人大多自幼便尊奉‘慕强’之说,尤其是在北院精锐看来更是理所当然——这些周国乡民既然没有抵御攻势的力量,那就应该尽快表示臣服和归顺。
可他们中谁也没有想到,闻听此言后的岳玄素认为对方意在侮辱自己,原本颇有些清秀文雅的模样陡然生变,眉目间恨意昭然,再也忍耐不得,断喝道:“你们这帮动辄屠戮平人的畜生,原来不光是要砍掉我们的头颅,还要打断我们的脊梁,踩着我们的身子,那可不成!”
其实假若眼下只是自己孤身一人独面强敌,岳玄素未必不会生出暂且虚与委蛇,骗取信任的念头,以求让对手罢手止战,好先保证安全,再谋退兵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