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浅游(1 / 2)
云流微眯着眼看着身旁的白玉柱,柱子一旁是精美的屏风,从里透出隐隐的光芒,她揉揉眼贴近屏风,听见里面传来哀求的声音,是皇后娘娘!
她趴在屏风后朝里张望着,发现素来高贵的娘娘在跪在父皇面前啜泣,一只手死死拉住父皇的袍子哀求说:“皇上就不能看看臣妾吗?臣妾一心爱着您,为您打理后宫,只盼您能有时间休息休息,盼您能到臣妾宫中,臣妾……”
父皇疲惫不堪地推开娘娘的手问:“流儿在哪?可曾哭闹?”
“皇上,流儿有宫人照顾,不必担心,倒是今日太子曾到臣妾宫中拜见,说已许久不曾见到父皇,想要……”
“知道了,朕明日会召见他,无事的话你先退下吧!”
“皇上,臣妾……”
父皇站起身拂开她的手去了殿内,留下娘娘趴在榻上垂泪。
云流十分困惑,父皇与娘娘一向恩爱有加,为何父皇这般对待娘娘呢?她刚想上前安慰娘娘,却见娘娘突然愤恨抬头,眼神空洞地朝着南方恨恨地说:“九阙,我恨你!”
她双手紧紧拽着铺在榻上的精美绣布,将绣布扯下几寸。
云流停住脚步,十分不解娘娘为何要咒骂母妃呢?平日里娘娘可是十分喜爱她和母妃的。
这时娘娘身边的姑姑低声说:“娘娘,据皇上身边的公公禀报,皇上去了天央宫。”
说完担忧地看着娘娘,娘娘满面泪痕,神色哀戚,这么多年他依旧忘不了九阙那妖姬么?她已失踪多年,而皇上竟然狠心不再召幸任何妃嫔!
原本她与皇上青梅竹马,恩爱有加,可那妖姬一出现他便被迷惑住了,为妖姬大兴土木建起天央宫,为博妖姬一笑连命都不要。
偏偏那妖姬还不屑一顾,进宫四年连笑都不肯笑,惹得皇上黯然神伤,连日大醉。
她气不过跑去天央宫要讨个说法,刚进门便被拦下,她乃是后宫之主,除了皇上的寝宫去不得,什么地方不能去?
然而那妖姬竟拿出皇上的金牌将她逼退,她站在宫外望着装饰檐角的青色琉璃心碎,皇上这般偏心,把蛮国进贡的琉璃给妖姬装饰檐角,却不曾赏过她与太子一片。
狐媚子!正当她快要破口大骂时里面传来脚步声,九阙的身影出现在宫门正中,那张妖魅清冷的脸看也不曾看她,只抬眼看着天怔怔地说:“要变天了么?”
“哼,得意什么,不过一以色媚人的姬妾!”
这时九阙才低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说不出的冷漠与寂寥,她被她的眼神冻到,久久说不出话,直到姑姑提醒她已到午膳时间,她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站在宫门外。
如今妖姬已走,她以为皇上会回心转意回到她身边,然而他竟然不再传召任何妃嫔,在他看来除了九阙,莫非天下女人都是糟粕么?
她止不住地心慌颤抖,他们再也不能回到年少嬉闹时了吗?她嫉恨九阙,却又不忍伤了皇上的心,只得强颜欢笑,替她养着那不知世事的女儿。
每次看到她甜甜地叫她娘娘时,她的内心一片荒芜,也只有这时皇上才会温柔地看着她,称赞她端庄贤惠,也只有这时他才会想起还有太子在身边。
皇后想到此脸色苍白,对着宫女梅如下令说:“去把太子叫来!”
娘娘要做什么?云流躲在屏风后,这时她突然发现四周的摆设都是儿时的样子,一低头发现自己竟然小脚小手的,穿着苏玉姑姑做的锦衣,脚上套着锦袜。
一会儿皇兄便到了殿中,不等皇兄请安完娘娘便将他搂在怀里,感伤地问:“皇儿委屈你了,你父皇可曾召见你?”
皇兄落寞地摇头,对着娘娘撒娇说:“母后可有召阿流过来?儿臣雕了一支花簪,想要送给她!”
“你这傻孩子,男女有别,咱午云的天之娇女正在宫中休息呢!”娘娘笑着说,神色里有一丝厌倦和凄楚。
云流慢慢坐到了地毯上,回想着娘娘的脸色,心里空落落的。
她一直以为娘娘待她宛如亲生,谁知娘娘竟然恨她和母妃,她对母妃其实没有多大印象,却依恋娘娘,每天她都等着娘娘到宫中陪她玩,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渐渐地眼角模糊不清,她伸手抹着脸,伏在地毯上低低哭泣。周围空无一人,她一边哭一边想,怎么又做起儿时的反复做的梦了。
萧珵撩开珠帘,一眼就望见云流眼角的泪,不由皱眉靠近床榻。
云流仍在梦中,他放下药碗,用手指抚上她的眼角,指尖一片冰凉。他一声叹息,轻轻地抚着她光洁的额头,像她这般高贵之人也有伤心的过往。
他的手贴在了云流脸上,柔软的发触到云流的脖颈,云流不适地动了动,惊得萧珵一个激灵弹开。
仔细看原来她没醒,他舒了口气,转身调着药羹,浓浓的药味逸满空气。
云流隐约闻到了一股味道,她皱着眉头探寻来源,一丝光亮透出,她闭上眼歇了歇,重又睁开,却望进一双温润的眼里,“你醒了?”
清朗的嗓音传进耳朵,云流哑着声音问:“嗯,这是哪?”
萧珵自然地扶她靠起说:“这是天上人间,你误闯了进来。不知长公主身子可舒坦了些?”
云流一惊,这人是谁?竟然看穿了她的身份。
看着她警觉的神色萧珵无奈地摇摇头,“云中城这般容貌的,除了长公主别无他人。”
云流这才想起当日逃跑丢了面纱,不由脸色微红地说:“公子见笑,多谢公子相救……”
还未说完对方便摆手,他温润如玉的脸上满是清浅的笑意,他轻声说:“长公主不必客气,叫我萧珵便好,能侍奉长公主是在下的荣幸。”
云流微呆,气氛有一瞬凝滞,萧珵端起药碗说:“长公主可愿吃药?”
说着便勺起药羹凑到云流嘴边,云流无可奈何地张嘴,由着他喂药,她身体软绵绵的,实在没有力气动。
在她低头吃药时萧珵认真地看着她的脸色,那么苍白又乖巧的模样轻易就柔软了他的心,不由得微笑。
恰巧云流抬头,看见他温柔的笑脸,不由愣住,天下竟有如此温暖干净的男子!
等云流洗漱好,萧珵领着她往外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回头笑着说:“长公主可要做好准备。”
云流不解,刚要开口发现门推开了,面前赫然是无边的湖面,湖水碧绿澄澈,湖底的游鱼和水草摇曳生姿,那他们身在何处呢?
云流慢慢地踏出房门,站在窄窄的树板上,绕着树板走了一圈才发现她四周没有任何支撑,这间木屋是把空中垂下的树干刨空建成的,往空中望去望不到树根,不知怎会有向下生长的古树,如此奇特。
萧珵好笑地看着云流一脸惊奇地东摸西看,只怕她还从未到过如此奇妙的地方吧。
“长公主,可要四处转转?”萧珵温润的声音响起。
云流扶着栏杆侧头,看见他正把一只古木刨空做成的小船放入水中,激起一阵水花。
她新奇不已,萧珵发笑说:“长公主,下去游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