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召陵殇(下)(1 / 2)
四更天,云止从黑暗中睁开眼睛,周围很安静,那个梦将他惊醒,浑身是汗,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
魏祖歇在外间,睡眠极浅,然而今夜他睡得很沉,皇帝出门了也未察觉。
云止径直穿过长廊,到了云娲房前,里面一阵悉索,他心头一震,悄悄攀附在门口,手指轻点糊纱,朝着洞里望去。
乌压压的人群聚集在房内,一名黑衣老妇挨个给众人喂服药丸说:“召陵在,尔等在,召陵亡,尔等亦在!”
“是!我等生生世世镇守召陵,守护召王,愿与巫家并肩作战!”
人群朝着老妇拜倒,老妇则转身朝着上首的召王一族灵位拜倒。
“巫氏老妇洵愿生生世世守护召王,佑我南境!”
巫家世居召陵,是午云第一大巫蛊世家,对召王忠心耿耿,且其族人首忠召王,其次才是皇帝,云娲去了掖谷,府中事务一律交由巫洵掌管。
云止默默从廊下退出,刚回房中薛行之求见,急忙召他入内。
薛行之“噗通!”跪下说:“皇上,臣有辱使命,赵尚命人强攻下马关,严将军率兵抵抗,然赵尚兵马不下十万,下马关危在旦夕,臣请求皇上即刻出召陵,往南海撤走!”
云止大惊:“竟有十万兵马?严涉情形如何?”
“不容乐观,十万数目只少不多,臣请求皇上立马启程出陵。”薛行之并一众大臣跪在地上。
魏祖已醒来,见状立马吩咐侍人整理行装。
“慢着,朕岂能留严涉孤军奋战,严涉手中仅一万兵马,召王属下一万兵马,这两万人如何抵抗十万兵马?薛行之,调出关兵马两万,并朕金吾卫两万火速前往下马关支援!”
薛行之自然不肯,如此一来皇上身边只剩一万人马,如何能保证皇上安全?
众人苦口婆心地劝着云止,云止暴怒,喝道:“薛行之你敢抗旨?朕让你立刻领兵支援严涉!”
这时巫洵从门外走进来,朝着云止施礼说:“皇上,得罪了!”
瞬间到了云止身后,朝他颈后一点,云止软趴趴地倒在了魏祖身上。
“诸位大人,事急从权,召王命我保护皇上,老妇只得出此下策,谁来带皇上先行离开?”
秦老将军沉声说:“老臣带皇上离开,诸位大人,召陵便交给你们了,秦帘替午云谢谢诸位!”
说完跪在了众人面前,老泪众横,他不能让年轻的皇上折在召陵,只能当逃兵。
一时间气氛悲凉,薛行之扶起秦帘说:“立刻带皇上走,叛军来势汹汹,我等立马去支援严涉!”
薛行之抽调两万兵马和众人赶往下马关,秦帘带领两万兵马护送云止帝穿小路去了掖谷,途中遇到返回的召王,云娲神色深沉,靠近云止低声细语,无人发现她突然将一枚药丸塞到了云止口中。
两队人马就此别过,自此阴阳两隔。
严涉带着一万人在城外与叛军交战,赵尚有意放水,直言只要云止,严涉“呸!”了一口说:“赵尚你这狗贼,当小爷是三岁小儿?想不费兵卒杀害当今天子,小爷今日就灭了你!”
赵尚脸色难看地说:“大言不惭,我赵尚顶天立地,何须使这等诡计?云止帝……”
他顿了顿,“祸乱宫闱,证据确凿,囚禁太后,德行有亏,我赵家乃是开国一族,追回废帝义不容辞!”
严涉不再与他废话,双手挥杀,血肉横飞。
赵尚见状闭了闭眼,无奈地挥手,赵家军不再留情,与卫军缠斗厮杀起来。将军终于下令出战,他们多日来受的窝囊气尽数爆发,杀的孙家军节节败退,往城门退去。
巫游大开城门,准备接应严涉进城,就在此时前方突然杀出大片人马,个个头戴面具,手持长枪,秩序井然地朝城门杀过来。当先一人骑在马上冷冷地说:“云止帝死期到了。”
严涉看着马上黑衣蒙面的男子不禁皱起眉头,这男子气息阴暗,出手狠辣,瞬间便挑杀了两名士兵。
他立马迎上,与男子缠斗起来,一边喝令孙家军说:“极速后退,不可恋战!”
蒙面男子步步紧逼,双剑似游蛇,划破了严涉的盔甲,露出银色的外袍来。
严涉咬紧牙关,护送着卫军后撤,然而在蒙面人残忍狠绝的围杀下还活着的卫军不足千人。
一名负伤的卫军突破重围到了他身边,替他挡住了男子的长剑,长剑一挑,削去了卫兵半边耳朵。
卫兵忍着痛大喊说:“严将军,您快回城,您是将军,不能折在了这里!”
严涉看着他被刺穿的胸膛,强忍悲愤驾马回城,一万孙家军活着回来的只剩几百人,个个面色惨白。
严涉顾不得伤亡,立马吩咐卫军与巫家人合力关上城门,城外的叛军叫嚣着冲过来,阻在了城门口。
随着叛军的涌入,关上的城门一点点被扒开,卫军用血肉之躯堵在了城门口,门里的卫军开始放箭,将卫军与叛军盯死在了城门上,鲜血顺着城门流淌,流进厚重的尘土里,染红了城门内外。
左珽高坐马上,不屑地望着疯狂的卫军,不过垂死挣扎!他挥挥手,蒙面骑兵立即上前,不由分说砍飞了前面的士兵,杀出一条道。
赵尚怒从脚起,长剑直指左珽吼道:“左珽你好大胆子,竟残杀同袍,欺我赵家无人?”
左珽冷冷地看着他说:“非也,将军妇人之仁,眼看城门将破,将军却止步不前,左某不过是抓住时机进攻而已。”
赵家军怒目而视,这人残杀同袍,还对将军不敬!
“唰!”赵家军长剑直指左珽。
左珽身后的蒙面人剑指赵家军,气氛剑拔弩张。
城门内,巫游吩咐卫军将伤者全部抬去了二楼的房间,伤者众多,无法一一救治,况且谁都知道今夜城必破,必死无疑,许多卫军拒绝救治,带着伤想要再去战斗。